都市中的夜,往往都绚烂、迷离得令人无惧地摘下白日所不得不佩戴上的面具,抛却白日所不得不负的重任,放松身与心,回复最真实的自我,以寻求短暂的休憩。

19:40,和风广场的一个花坛边,唐信不时担忧地看着就放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在冰箱里放了快四天的三叶草造型的巧克力布朗尼蛋糕,生怕它被那些不时蹦跳欢笑地跑过他身旁的小朋友碰掉或者抢去玩;随后又以期盼的目光,借着并不算十分明亮的灯光四处张望,找寻着那个人可能出现的方向。

这个时候的广场上,无论是饭后散步的中老年人,还是带着孩子前来玩耍的夫妻都逐渐多了起来。旱地喷泉也早已伴随着彩灯,喷涌出一道道交错着热闹、华丽的水线。

喧闹中,一个尖锐致人耳膜极不舒服的电流声响突然打断唐信的张望,令他不由自主地循着电流嘈杂声看向不远处;另一个花坛边沿坐着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老花镜眯眼调着手中的收音机,从京剧、爵士乐、逗趣卖萌小段子再到鹰国之音,几乎调了七、八个来回,愣是仍没能决定到底要听哪个频道。

一直被掩埋于心底的不确定性,一朝随其幽幽地一叹而得以冲破桎梏,张狂飞窜。

唐信,如果没有顾畅青,你是不是真的会让自己孤独终老?

我不知道……

心底的声音,缓慢且无力,然而很快又被另一个生机勃勃且固执的声音所掩盖。

唐信,你小子颓丧什么?!不还没到约定时间吗?!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人家不会来?

未战先丧气,你还是男人吗?!

对,是我来得太早了!

唐信,你怎么就这么心急,一点都不矜持……

矜持个鬼!你又不是女孩子,矜持这玩意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用?

19:59。

唐信忍不住站起身,环顾四周后,再度看了看手表。

快八点了,快八点了!

按照故意的性格,他铁定不会迟到的!

青年不知第几次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衣着:白衬衣衣领翻好了,两个翻折到手肘的袖子有等高,黑白细格子马甲没有因紧张而拘谨扣上所有扣子,同款西裤没有被沾上泥污。

20:00。

八点了八点了!

故意他是会从公司里来,还是从家里来?

从公司来是这个方向;从家里来是那边。

唐信立于原地翘首期盼左右张望,紧张又兴奋地轻轻跺着脚,努力按捺着自己的猜测,以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和优雅。

其实在这广场上,或雀跃奔跑嬉戏笑闹的孩童们、或牵着手微笑细语的情侣们以及慢步谈笑的老年人们之间,青年紧张且拘谨的身影显得尤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