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途中,成昱有好几次绕远去到经济舱的卫生间。穆云辉坐的临窗位置比较靠后,且他那一排的中间座位没人。但非常可惜的是,据成昱的观察,穆云辉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都处于昏睡状态,连机餐也没吃一口。在空姐轻柔的问询下,成昱放弃寻找穆云辉清醒的时刻,接受了长途飞行期间一句话也没聊上的可惜,他跟空姐又要了一条毯子,坐回座位,一条盖在腿上,一条卷在肩上,还有一条像披袈裟一般地披着。
另一边,穆云辉一觉睡到自然醒。下坠的疲惫感唤醒了他。他翻了个身,打开遮光板,睁开眼睛等目光聚焦。飞机在上海的夜幕里缓缓降落,黄色的光源照亮了脚下的土地。
Home, sweet home, 此刻的一切都令他感到舒心,无论是飞机降落时主轮触地的那一下颠簸,滑行前后扰流板和襟翼的打开与收起,还是机窗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色。
他爱这样的夜晚,lonely, but not alone.
飞机停稳后下客,穆云辉和桃子走入廊桥便瞧见等候一旁的成昱,黑墨镜黑口罩黑帽子,宛若套中人。廊桥不便逗留,三人顺着人流进入航站楼。穆云辉在VIP通道叫住成昱,他伸出双手,轻轻摘下成昱戴在脸上的墨镜,然后取出挂在自己上衣领口的太阳镜给他换上。“我的太阳镜颜色太浅了,咱俩换一下。”他说。
成昱望着自己那副宽大的黑色墨镜一下子遮盖住穆云辉的双眸。他不禁在想,如若那双眼睫也染上与其发色相同的白金——
穆云辉伸出左手,在成昱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困了?”他看了看时间,“快凌晨一点了,抓紧时间。”
成昱回过神,边朝外面走边说:“突然好想吃蟹黄面。”
“现在?在这个季节?这个时候?”
成昱重重地一点头:“上一回我和许嵘去店里吃,也不在季节上。店里当时搞活动,买一赠一。一碗面双份蟹黄……说得我口水都出来了。”
“头等舱的机餐还不够你吃的?”穆云辉问。
“那不一样,”成昱说,“脚踏实地地在敞亮的地方用餐和在飞机上用餐的感受是不同的。我愿把此刻产生饥饿感的胃称之为’接地气的胃’。”
“道理还一套一套的。”穆云辉思考了一下,笑着说,“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这个点?”
穆云辉放缓出机场的脚步。“不在外面吃。去我住的地方——”他想了想,“更准确地说,是队长的豪华大平层。”
成昱爽快地应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怎么走?”
“坐我车还是你车?”
两人同时问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