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凛冽的风,并挡不住被吹得鼻头通红的游客。

船头手持徕卡Q系列的亚洲男人,一身黑色的皮衣显得身材颀长而瘦削,相机遮挡了面容,只看得出手指和面容白皙,不像大多数欧洲人那样特别容易发红,冷峻的空气似乎只是衬得他手上的青筋,颜色与冷白的皮肤,呈现出更大的对比。

稍稍移开相机,微弱的夕阳下,东方面容的男人有双让人想到鹿的眼睛,浓密向瞳孔投下阴影,并不十分卷翘的长睫,不知因为瘦还是本就如此,略微突出的颧骨有些辨不清是睥睨,还是忧郁的感觉。

一阵不识相的风猛得刮起,男人突然转身,右手扣住不知从哪里突然吹向船头的红色羊绒围巾,虽然阻住了去势,但围巾柔软的质地,不会受制于一只手的形态,两端还是温存旖旎地,抚上了冷肃的面颊。

“啊,谢谢你,接住我的围巾。”来人见都是东方面孔,下意识以为对方能听懂。

见对方蹙了蹙眉头,才换了更通用一点的英语:‘Thank you, for holding my scarf, or it will become an offering to River Seine.’

‘You are welcome.’ 并没什么谈性的回答,递过围巾,微微颔首,就转过身去。

乔煜接回自己的围巾,没有被对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打击到,虽然,他知道,他第一次开口的时候,对方就听懂了。

他还想问,在被打断独处之前,在想什么。

他想告诉他,塞纳十二月的河水,冰冷刺骨。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望向水天交接处不知哪个确切的点,方才蛊惑人心的笛声已经消弥错落的街道间,他见眼前的人细致地将相机收回精致的皮套里,似乎终于受够了这巴黎冬天能吹得头发如金蛇狂舞的风,准备回船舱。

有些话,只要不说出口,这就还是个简单,短暂,放松的午后。

这只是个,他可能都不会记得的,遇见。

他不知道,他守株待兔,等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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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煜走过T2的彩虹桥,远处的栏杆旁隐约站着几个拿着灯牌、挂着长qiang1 大炮的相机、戴着口罩或者鸭舌帽的男男女女。

他驻足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并没有走VIP通道的司尧戴着渔夫帽口罩,从身旁经过,又不带停留但也不设阻拦地走过那群人向停车场移动。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他任由代拍或是粉丝对他举起摄影器材,也任由乔煜的目光,在一众注目间,显得一点都不突兀。

这时候,乔煜有一点点懊恼,他这次的身份,有些拖他后腿。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十几天的休假,工作邮箱里挤满了,虽然他觉得就算晚点处理也无碍,但是事主显然很焦急的邮件。

他现在是个留学咨询顾问,简而言之,就是帮需要申请海外留学项目的学生,根据成绩、实习、科研能力选校,规划指导于申请有利的实习科研,写文书,交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