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脑子里面惦记的除了肉包子,温固瞧着也没什么别的,不指望她能说点什么缓解气氛,眼见着她又去拿第三个包子了。

温固连忙按住了老太太油乎乎的手指,她吃包子拿碗筷似乎只是一种形式,每次都用手抓。

温固忽视黏腻的感觉,说,“周奶奶,你高血压,今早吃药了吗?两个肉包子差不多了,不能再多吃。”

温固拿着桌上那小夏买的两个包子,径直走到了冰箱旁边,打开冰箱把包子放进去,叮嘱周老太太,“今天都不能吃了,明早上微波炉里面热一热。”

周老太太大牙没剩两个,两腮都瘪进去,啧啧两声,倒也习惯了温固的态度,索性拿过抹布擦了擦手,问温固,“小温,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神经病?”

温固本来是要走的,他能管的事情很有限。

那秋水剪瞳的什么小夏,虽然对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吓人倒怪的,又长得电线杆子一样高,还长了一对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可他肯给这堪称废人一样的老太太带包子,和她说话也弯下腰语调温和,说明神经病没有那么严重,至少对着老太太不发病。

温固也不是凭借几面就爱对人有偏见的人,他心细,冲着这小夏对老太太的态度,和老太太对他的态度,可比从前那些故意不给钱还偷东西的租户好多了。

虽然之前他亲眼看着这小夏蹲垃圾桶,说不定人家就是那爱好,要说对着自己发神经病,也顶多就是看他眼神瘆得慌,没真的对他怎样,万一人家先天不足脑子有泡呢。

无论怎么看,温固都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放完了包子,就迅速朝着门口走,再不离开这屋子,他身上得让那小夏的秋水剪瞳给盯出两个大窟窿来!

但是这老太太哪壶不开提哪壶,温固都大步流星地迈到门口了,听到她提起刚才自己说的话,顿时一阵窒息。

他回头还没等说话把这茬给揭过去,那小夏就幽幽开口,声音自带重低音似的,听着是在提醒周老太太,实际挑衅的眼神看向温故,声音也直接砸在温固的耳膜上。

“奶奶,他说我脑子有病。”小夏视线一直就没有离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温固的错觉,他甚至还对着他扬了下眉。

温固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脖子都红了一小片,周老太太闻言推了下眼镜,眯眼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夏,还嘟囔着,“不像啊……”

“奶奶,你休息吧,”小夏微微弯腰,“要我扶你去里屋吗?”

周老太太腿脚不太好使,但不是真的不能自己走,她知道总是依赖轮椅说不定哪天她就真的站不起来了,平时自己也在屋子里扶着桌椅板凳走路练习的。

因此她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小夏啊,你和小温都走吧,我没事。”

温固片刻犹豫没有转头就走,迈出了门槛之后大步流星地朝着单元门外冲。

冲出单元门之后他顿时觉得空气都好了,尤其是今天的大太阳,真是符合他的审美。

一切牛鬼蛇神在太阳底下都无所遁形,他慢悠悠地沿着小区的绿化带走,琢磨着自己今个多管闲事了,可是想起了那个名字叫小夏,实际上长得像电线杆子一样的秋水剪瞳,他还是忍不住皱眉,那哥们儿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