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阮聿宁眼中清朗，与傅渊相视，淡声道：四爷，若早些说，何苦这般？</p>

<p>傅渊眼角血丝未退，不由苦笑，只恨昨夜梦魇做了许多荒唐事，恐吓坏了他这心肝儿肉，还不知日后怎样，他便先道：你既知晓，还肯留下？</p>

<p>阮聿宁探手握着傅渊的手，笑道：四爷在这儿，我去哪里？</p>

<p>傅渊怔愣一瞬，心头一时迷雾散尽，更是欣喜欲狂，他一手勾连着阮聿宁的指缝，将那只白软的手牢牢扣在掌心，两人目光交汇，像是心照不宣，已无需多言。</p>

<p>傅渊这几日看着阮聿宁又与以前不同了，生怕阮聿宁有一个不舒服，出了日头怕晒坏了，落了冷雨怕凉着了，千万个心思就放在阮聿宁身上，若非爱煞了一人，也不会这样。</p>

<p>已近年关，傅老爷子却突然身上不好，差人与傅渊来说时，傅四爷正揽着阮家少爷歇午觉，傅渊小心翼翼将人放在榻上，吩咐好后来的事，就起身回了傅家。</p>

<p>一进了大门，老管家就迎了上了，说是老爷这病原不是什么大事，起先就是风寒头疼，便不甚在意依旧管事操劳，昨儿又在外头打了一宿麻将，回来就难受了，手脚也都不爱动，如今正歇在西院。</p>

<p>傅渊想着那时父亲不保重身体，每每劳神疑心，不戒色不戒权，发病后勉力支撑了一年半载的，跌了一跤中风去了。</p>

<p>傅渊一路无话，以为父亲是歇在了西院哪位姨娘那儿，老管家却说老爷是在二姨奶奶的院中休息，傅渊听了脚下一住，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抬头便瞧见大太太从游廊过来，身边带着位年青小姑娘，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穿着花色海绒旗袍，外套着件宝蓝小袄，面上略施粉黛，长相却是不出彩，只是一脸倨傲，稍短的下颚微微上扬，轻瞥傅渊一眼便转过头去，并不怎么理会。</p>

<p>倒是老太太一脸笑意盈盈地拉着傅渊的手，亲热道：我的儿，我知道你的孝心，只是老爷现在睡下了，不好搅扰，下午再来岂不更好？</p>

<p>傅渊偏首看了眼长廊后面守着的李妈妈，又没见傅家大爷跟在老太太身后，便是心知肚明，这是故意等在这儿拦着他不让他见傅老爷。</p>

<p>傅渊低头笑着说：正是太太疼我，这会儿提醒了我，我这就下去，明日再来。</p>

<p>老太太看着傅渊如此安分，便笑着抬举他：你是个懂事的，哪像你那个没出息的哥哥就知道惹气！我瞧着你父亲见着你自然就好了。</p>

<p>傅渊珠目低垂，无甚意趣地看着廊下雪堆里一只冻死的灰蛾，轻声笑道：我哪里比得上哥哥，只知道浑玩，以后还是要靠着哥哥的。</p>

<p>老太太点头笑着，与傅渊叙过一回，便领着身边的小姑娘，一群人拥随着走了。傅渊站在廊柱后，听着老太太和那姑娘说如今身份不同了，需得赶制两件新衣好出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