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阮聿宁起身抱着衣服正疑惑，偏头就见傅家四爷坐在一旁，手里端着只碧青的茶杯垂首饮茶。阮聿宁或是还没完全醒过来，他曲起指尖揉了揉眼尾，好似不相信一般，轻声问道：四爷来了？</p>

<p>傅渊见他一副迷糊的模样，眼中的笑意竟如水底翻起的涟漪一般，愈加深刻亦久而不散，他先前因吸食鸦片来带的瘾毒潜藏在他的骨血之中，这恶病不时发作，却并非是摧折身体的痛苦，而是精神上无休止的磋磨，扎根在心底的乖戾借着晦暗的旧时岁月越发张牙舞爪地呼啸而来，撕扯着他难以稳定的情绪与思维。</p>

<p>可难以解释的是，每当他看见阮聿宁，那些涌动着的污秽黑水仿佛转瞬沉淀下来，使得他得以透过阴沉混浊的深渊看见水面上斑驳陆离的天光。</p>

<p>他像是得到了短暂的救赎，于这喘息之机，重新将自己心里的肮脏欲望掩藏起来，带上他早已雕琢调整到绝佳的面具去见他此生最为重要的宝物。</p>

<p>傅渊放下杯子，看着阮聿宁道：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怎么被家里的小子糊弄！</p>

<p>阮聿宁一愣，不知道他的意思，只看四爷身边鹌鹑一样不敢吱声的六子，道：他怎么了？做了什么叫四爷生气？</p>

<p>傅渊给阮聿宁倒了热茶叫他放在手里暖着，便道：他纵着你在风口睡觉，见你躺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披层毯子，叫你得了风寒，又咳起来，岂非白费了我那时的心血？</p>

<p>阮聿宁忽地笑了，眼睛里带着初醒的柔软，他向傅渊讨饶道：四爷错怪了，是我见天气这样好，执意要坐在这里晒太阳的。</p>

<p>傅渊一看他笑，连重话都不会说了，又道：近日里怎么样，在家养的精细，怎么也不见胖？</p>

<p>阮聿宁看着四爷仅穿着件暗纹白衬衣，便想将怀里的西服外套还给四爷，可四爷非但不接还递了块甜糕给他。阮聿宁垂眸看着铺在膝上的衣袖，温声道：托四爷的福，我好多了，觉也多了，这不午间躲懒睡到如今，还叫四爷久等。</p>

<p>傅渊确实是很早就来了，他刚来就看见阮聿宁睡得香，干脆坐在铺子里等他醒，这一等就是一下午，一看也是一下午，不过这人哪里看的尽，只是牢牢盯着，不让人离开视线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