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旭走得不快,宁舟跑上前几步将他的衣服下摆拉住。
有些湿润的手指将洗得发白的衬衣染透了,宁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放开手。
“你刚刚来看我打球了?”
晏旭点头,算是回应,接着又想走。
“哎你在躲我?”宁舟抓住了他的手臂,因为激烈运动,他几乎是边小喘着边问。
有些烫的体温从他的手心中传到晏旭皮肤上,晏旭强忍心中的躁动,摇了摇头。
宁舟放开了手,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冰凉的矿泉水瓶扔到了晏旭怀里,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否则怎么会有想喝手中矿泉水的冲动?
晏旭看了看宁舟湿润的嘴唇,有些慌张于自己心跳的加快。
宁舟和他并排走着,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晏旭又是善于沉默的,他想了想,正要扣点什么话题聊聊,没料到晏旭先开口了。
“你好像……很受欢迎。”
宁舟笑了:“怎么,吃醋了?”
晏旭眼神突然就慌张地四处飘动,说:“……没有,就是觉得你朋友挺多的。”
宁舟指了指晏旭的刘海:“你把这个剪掉,你也会有很多朋友。”
晏旭垂眼:“不用,我……”
“嗯?”宁舟看他。
晏旭盯着少年的眼睛,心里暗暗道:
只想要一个朋友。
只想要他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
想要光明正大和他站在一起,而不只是程子蔺嘴里的穷小子。
这一瞬晏旭想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他深知那些都不可能实现,于是他慌乱告别,匆匆离开了。
宁舟气鼓鼓看着他躲得飞快的身影,看着空了的手,才想起来自己的水没拿回来。
?
银白月光透过老旧的窗子撒在老旧的桌上,在那斑驳裂痕的木板上铺开,在静静放置在桌上的矿泉水面上游荡,闪着莹莹微光。
头发濡湿,还散着丝丝凉意的少年坐在了桌前,眼神平静。
在女人死后,他独自生活了四年,在林姨暗地帮助下,他倒也每日有东西果腹,林姨死了,他更像是孤魂野鬼在冷寂的世界里游荡。
学校,书店,旧楼,三点一线。
晏旭生活在这栋旧楼里,像是被禁锢住,日日夜夜被困于女人带来的梦魇。
她跪在玻璃碎渣上,拿着破碎的酒瓶,满手鲜血,面前便是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年幼的晏旭就站在房门前,静静地看着,像是完全不惧怕这血腥的场面。
女人惊恐万状,忽而癫狂又复而温柔。
“旭旭,来。”
她招招手,手上的血不住地往地面滴下,几乎要积聚成血泊。
晏旭没动,眼神平静又充满死寂。
女人本应清秀典雅的脸上慢慢爬上恶毒的神色,癫狂之色在眼中尽显。
“来啊,旭旭,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