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国大人总是比我更懂得讨您的欢心。就像相国擅棋,您心情烦躁时便总喜欢召相国入宫下棋解闷。但您不知道,其实我也擅棋的。"

祁让张嘴想要辩解,就又听楚昭说道,

"我初见王上时,王上便与相国一起,您还记得曾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祁让认真的想了想,但两世加在一起的记忆太过纷杂,他早就记不清了。

楚昭似猜到了般继续道,

"臣当时还不知您的身份,便说在下师从孙子,敢问公子何名?"

"您却只扫了臣一眼,便随意的和相国开着玩笑:孙子何时开始看人容貌收徒了?"

祁让听的哑然,自己这话...还真是曾经年轻的时候能说出来的,傲慢又无礼。这么想着,祁让也笑了,他看着楚昭,

"寡人待将军如此无礼,将军却还投在了寡人帐下,着实宽宏大量。"

楚昭摇了摇头,他哪里是宽宏大量,分明是从那时便起了意却不自知。

那时的他刚刚出师,正在名士居里侃侃而谈,却被一阵笑声打断,然后就听到一人三言两语的否定了他的观点。偏他听后,茅塞顿开,以为是遇到了前辈,上前拜见。

待帘子掀开,却只见一眉目骄矜的贵家公子,随意扫过一眼,连惊艳也无,仿佛楚昭的容貌也不过尔尔,这个人对他来讲不过脚下尘土,无关紧要,那种淡漠和蔑视,让彼时的楚昭,一瞬间停了心跳。

他带着怒气离开,发誓下一次一定要让那个少年正视自己,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的眼里还是没有他,他却早就泥足深陷。

祁让看着少年站在身旁,收敛了一身傲气,目光虚无,像一只迷茫的找不到归途的孩子。

心头密密麻麻泛起酸意,他的喉咙动了动,

"为何今晚要与寡人说这些?"

楚昭收回了视线,看向他,好像又回到了平常的活力,扬了扬眉,

"战场上生死无常,说了也算了了遗憾。"

说完便潇洒的看着祁让,

"臣先告退。"

第二日天还未亮,战鼓和厮杀的声音便已震天。

祁让换了衣服欲上城墙查看,却被身旁的狗蛋一把拦住,

"王上,城墙上太过危险了,您不能去。"

祁让眉间是前所未有的冷厉,呵斥道,

"松手!"

李狗蛋犹豫半晌,咬咬牙,还是松开了手,然后依旧寸步不离的跟在祁让身后。

城下是密密麻麻的敌军,数以万计的箭矢从城墙上疾飞射下,下面的人一排接一排的倒下,又一个接一个的不断涌上,有人倒在距城墙很远的地方,有人倒在距城墙很近的地方,渐渐的有人走到了城墙底,还未来得及搭上□□又被城墙上的坠下的石块击倒在地。

祁让的夺过了传令兵手中的鼓棒,登上高台亲手擂响了战鼓。

一下,又一下,直到厮杀声不再,城下只余静谧,城上是被箭射中的士兵们的低吟,一片血海。

楚昭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祁让看他

"再撑一个月。"

他不知齐原是否真的能实现他的一年之诺,但一个月后,他还有另一步棋,一步险棋。

楚昭沉默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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