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朱里开着车,悄悄从后视镜里偷看了眼沈晏文,“……那太太那边……”

“别多嘴。”

“……好的。”

车行沉默,沈晏文不自觉地转动着手指上的婚戒,思绪失控地胡乱飘着,谭少琛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画面,翻来覆去地重映。他反而觉得谭少琛才无情,几天之前还说爱他,还在他身边想着送他戒指;几天之后却已经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等着他们离婚手续办完就能进场入替。

这算几斤几两的爱?

他郁闷垂着眼,目光落在婚戒的钻石上,几秒后突兀地将它摘了下来。

一圈戒痕在指根,和其他部分的皮肤格格不入;像是块疤,刺眼得要命。他烦躁不想看,可眼睛却不听话,仔仔细细将它看得明白。男人引以为傲的自制不知在这过程里的哪个节点如沙画崩盘,剩一地收拾不起来的碎沙。

良久后,沈晏文才将另一枚戒指拿出来,接替了婚戒,将痕迹遮住。

那是小李转交给他的,谭少琛亲手做的戒指。

明明他一直觉得,自己薄情寡义自私自利,除了洛北,再难爱上别人。

明明他一直知道,谭少琛是个寄托,是只需要静静呆在他身边,就能给他错觉的摆设。

明明他一直说谎,谎言却在无知无觉中掺进了几分真意,甚至瞒过他自己。

“……卫晚,应该叫这个。”沈晏文忽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有些沙哑,“你去查,少琛现在的住处、经济来源;卫晚的背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这个时候之前把资料交给我。”

朱里竟眼睛一亮,语调比起平时更高扬:“好的!”

“……你好像很高兴?”沈晏文冷着脸问道。

“……抱歉沈总。”

“我在问你话。”

“……”朱里抿了抿嘴,认真道,“那冒犯了沈总,如果沈总能和太太和好,我确实会为您和太太高兴。”

“为什么?”

“因为……太太很有亲和力,很讨人喜欢。”朱里说,“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我当然会希望您的妻子是个好相处、不胡闹的人,不然我可能会多出很多奇怪的工作。……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太太很爱您,我衷心希望您和太太能和好。”

“……”

朱里难得说这么多“废话”,但却也不经意点通了沈晏文。

——是啊,谭少琛讨他喜欢,不止是因为他的眼睛是洛北的遗物。

他身边的人,郑姨,司机小李,朱里,都很喜欢谭少琛……是很明显的,根本不用猜测的。奶奶也喜欢他,颜姨也喜欢他,就连沈晏文的父亲,头一次吃饭没给什么好脸色,后来却也好像接受了。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