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沈晏文反反复复就只有这句。
“我也要睡了,一路折腾回来我累死了……你饶了我吧。”青年想把男人的脑袋抬起来,可手才刚伸过去,就被摁住了。
他就一只手,操作空间很有限:“哎,我……”
“陪陪我吧。”沈晏文的语气放软了些,头往上偏了偏,露出右侧的脸。
——发红的眼,煞白的脸,紧皱的眉头,还有那颗泪痣。
有那么零点几秒,谭少琛以为他在哭;可定睛一看却没看到任何眼泪的痕迹。也是,沈晏文这种男人,怎么可能喝醉了就流泪?
但也就是这惊鸿一瞥,谭少琛忽然没了拒绝的念头。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在那个位置上该要做的事。悲惨如他,作为谭家的私生子能变现一千万,就必须嫁给沈晏文;可强势如他腿上睡着的男人,也有陪着讨厌的人喝酒喝到面如纸色的时候。
他甚至觉得沈晏文比他惨,至少他不用喝成这样。
也许在普通人眼里,他们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就是天生的赢家。可真的身处这个环境里,就会知道没人生来就赢。金字塔的尖端还能分出小金字塔,一层一层,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有阶级的地方,就要拼命地往上爬。
“你睡吧,”谭少琛说,“我守着你睡,行了吧。”
男人满意地闭上眼枕在他身上,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些。
他无可奈何地往后靠,背抵在皮质的床头,就那么坐着看沈晏文的脸。忽地,男人伸出手,在床头摸索了片刻,按下了某个开关。
“啪”地,整间房陷入了黑暗。
“别,别关灯……”谭少琛连忙去开,房间又亮起来。
男人再关。他再开。男人再关。
他再打开:“沈晏文!我怕黑!你非要关灯你就一个人睡!!”
男人终于收回了手,转而烦躁地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肚子上挡住侵扰睡眠的光。谭少琛沉沉叹了口气,仰头望天花板。
房间里安静下来,许久都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
就在谭少琛坐在那里都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沈晏文忽地说:“谭氏不值得。”
“……嗯?什么……”
“谭氏不值得我费心,”他说,“但你值得。”
青年的脸倏地烧起来,不自在地说:“听不懂,你别说话,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