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管我了。”沈方霖紧紧按住了座机,沈识棠如何去掰也掰不动手指,要跑开,手腕却被父亲紧紧抓住。
沈识棠慌了,声嘶力竭,声音却埋在了碰撞声中,没有人能听见。
只记得父亲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一直在叫。
那年的北风吹得冻人,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要把人吹得骨肉分离。冻得人再也走不动路,一切都停在了原点,冰封千里。
从此随着母亲生活,和那个赌场的老板,林白墨,被迫离开江北去到秦野。
被关过小黑屋,受过拳打脚踢,饥一顿饱一顿更是常事,逃过,仅仅只是去了阿婆的家里就看着林白墨当着自己的面掀了阿婆的面摊,唯一倾诉的途径是一部小联通,被装了定位,打不通对方的电话,只能留言。好似地狱。
沈识棠坐在电脑椅上,眼镜放在桌上,双手捂着脸。
自己无比崇敬的父亲,精神支柱,一瞬间崩塌。不是爱,维持家的不是爱。自己怨恨着母亲,埋怨着她的不忠,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以为的父亲的包容是不存在的。
甚至理解了,为什么父亲会带着自己去山上去祭奠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会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流出眼泪,甚至是,在死的时候嘴角有笑,不停地……不停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脑子都快要炸掉,身体一下脱了力,整个人往后砸在了椅背上,深呼吸。
那自己算什么?
一个多余的东西,畸形的东西,勉勉强强被长大,勉勉强强活到现在。
荒谬可笑。
电话响起。
“请问是沈先生吗?我们这里有一款业务——”
“别来烦我。”沈识棠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在了桌子上,太过用力,手机滑远了,把笔筒给打翻,笔全部落在了地上。
也懒得去捡。
电话再次响起。
“我他妈不是说了让你别烦我吗?”
对面安静了一瞬,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沈教授,您好。”
“啊。”沈识棠揉了揉眉心,站起来走到了窗口,听出来了声音,是秦野那边的项目人员,“对不起,刚刚有一点事。”
“嗯。”对方并不纠缠,直接说道:“我们的发掘资料好像和现有的文献资料中有冲突的地方,多次查证过了,还是有问题。”
沈识棠嗯了一声,怪不得自己撰写报告的时候总是觉得有差错,原来在源头上就有了偏差,这意味着很多工作都要重头来过,就在这个时候。
“那沈教授您先忙哈。”
“谢谢你。”
连喘一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又是一个电话,沈识棠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