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穆梁心里和明镜儿似的,毕竟他也有过十七岁。只不过他没有沈也那么幸运,十七岁的他是痛苦的——没办法和生活和解,没办法和家庭和解,没办法和自己和解。
如果的话,只能说是如果,沈也提出分手的话,穆梁一定会第一时间答案,不会去挽回的,即使他再痛苦。挽回的爱情只是怜惜,到最后都会变成厌恶,只有潇洒地松手,才会成就真正的爱情,虽然这一定是痛苦的。
穆梁希望他能一直这么蠢下去。就算穆金国找他算账,他也有能力带着恋人远走高飞了。人生,做聪明事才会让自己痛苦,要蠢一些,再蠢一些,蠢得刚刚好,才会在痛苦的罅隙中得到快乐。
熟悉的热气扑上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沈也。熟练的打开包裹着他的被褥,把沈也拥入怀里。小朋友抱住他,像是喜食蜂蜜的熊抱住他常常用的蜂蜜罐子,期待着里面又会有满满的甜腻腻的蜂蜜。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沈也皱了皱眉头,把穆梁的手塞入他的腋下,“有时间的话,泡泡脚做做桑拿,冬天就不会这么凉了。”
穆梁哈了一口气,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嘴唇都是凉的。身上穿着毛衣,在被褥里行动不便,也要好好保住他的活体汤婆子。
“不是还有你么,永远都是三十七度的温度刚刚好的暖手宝,身上冷不冷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也在黑暗中看着穆梁,夜深了,眼睛模糊,五官无法分辨清楚,只有永远亮着的眼睛,还有水光光的嘴唇。低头嘬了一口,是甜的。
“可以。”沈也说,“好甜。”
穆梁拍了拍沈也的肩膀,“我去洗澡。”沈也像小熊似的翻了个身,瘫在床上。
“我等你哦~”他说,带着些说不清却道得明的意味。
穆梁笑笑,他好累了,这笑笑也花光了他大半的力气,以至于洗澡的时候根本不想动。
这种累很熟悉,从前也有过,连带的后果是让他在地狱边缘沉沦了近一年。他恐惧,他恐惧回到那个令他熟悉又痛苦的地方,可他无法避免。
□□和灵魂藕断丝连,四肢勉强可以受控制。拖着还带着水汽的疲惫的身体,像是没有生气的肉一样,“砰”的一声,倒在床上。
躺在另一边的沈也翻过来,搂住穆梁,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很大的一张床,被他们睡成了单人床。
沈也紧紧地抱着穆梁,“我来给你暖暖。”被子团成一坨,暖和却也有些闷。
穆梁困得不行,还是强撑着把该说的话说完。
“明天要回去了。”他说。
沈也闭着眼睛,估计和他一样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