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没有事前打招呼,而是到了院里直奔办公室——反正不是在病房就是在门诊,结果两个地方都没看到人。
“徐大夫吗,他来了呀,今天没出门诊。”护士认识徐母,知道是来找人的如是说道,“要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他应该是去楼上内科的高间了吧,他最近不是总去吗?”另一位在写病例的医生说道,“好像是他一个朋友受伤住院了,他经常去看。”
护士经提醒想了起来,连声说是,还说要不要给楼上的护士站打电话问问。
徐母先是很惊讶这个消息,想了一圈不记得有什么亲戚朋友住院的事,直到一个念头涌上来。
她告诉护士不必麻烦了,也没什么大事儿,既然他不在就算了。
徐母从办公室出来上了电梯,按下了内科病房的楼层。
她先去了楼下的护士总站,问有没有一个叫钟瑜的年轻人住在这里。正好钱主任查房回来,看到徐母在打听人就接过了话头,说没想到你家和这个警察还有亲戚关系,徐正轩也是一天跑来好几次,还问恢复情况,看来关系非常好啊。
徐母笑道确实是一个远房亲戚,家里孩子怕自己担心也没说一声,现在才知道,这不就来看看情况。
钱主任本来想让护士带徐母过去,但被徐母婉拒了,说干了30多年,医院比家都熟悉,还用得着带路?钱主任也没坚持,又寒暄几句就回办公室了。
徐母又进了电梯,按了去高间的按键。
开门,转弯,没走几步就看到徐正轩背靠墙站在一个房间的外面,双手抱臂,头转向一边,安静地看向走廊尽头。
徐母都不用走过去就知道那一定是非常落寞的神情。
这个神情太熟悉了,已经看了大半年了,一天比一天深刻。事发那天谈条件时、第二天高烧硬扛着时、自作主张把他送出去时……以及每一个回家相顾无言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神情,不是阴郁、不是愤怒、不是绝望,是深深的疏离。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徐正轩行为上和从前并无二致,但情绪上又明显有什么不一样,以至于徐父问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要请假休息一阵子,还跑过来和徐母抱怨不应该自作主张把他送到上海去,大城市哪能和南靖一样轻松,如果因此而搞出病来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徐母当然知道徐正轩这种精神状态的原因,但承诺已经说出去了,又不能打自己的脸,更不能把真相拿出来说——现在的状态其实让她有些骑虎难下,既没有彻底断了徐正轩的念想,也没有给自己找到新的出路,同时又堵死了交流的可能,也就是说徐正轩所有的脸色她只能看着,却不能发表任何言论。
到现在,搞成这个局面,意义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