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顾雨歇说,“没有人比我和六爷更希望他走出去,但这不是动动嘴皮就能办到的,伤害他逼迫他诱骗他,都不能,你跟他非亲非故,我们做不到的,你也一样不可能短时间里就做得到。”
“非亲非故……”卢正有些气恼,“你们是因为沾亲带故才照顾他的吗!?”
“你……”顾雨歇叹了口气,“你可以觉得我固执,可针眼大的窟窿漏斗大的风,针眼大的沙子也能膈得你一步也走不了路,春来心里那个疙瘩,我们这些自以为懂天懂地的大人都看不见,都以为是随着时间可以越过去的小事,可谁也不知道在他心里究竟是多大的阴影……卢正,我本来的确有关于春来的事要和你商量,但现在我不想谈这些了,以后再说吧。”
卢正这才发现自己揭开的不仅仅是春来的伤疤,也是顾雨歇心里的软肋,如果不是因为顾及春来,顾雨歇也许早就可以为芸芸做更周全的打算,不至于和颖东区政府对立到现在给自己找麻烦。
房里的争吵戛然而止,顾雨歇朝向天花板陷入了沉默,卢正轻轻碰了碰他手背,顾雨歇调转身子朝向沙发背转了过去。
卢正:“……………………”
深夜,房里肥硕油绿的芦荟和虎皮兰正静静释氧,顾雨歇朦胧中听到地上“啪啪”的声响,他转过身去,看到被蚊子欺负了一晚上的卢少爷一脸鬼一样的哀怨。
顾雨歇一肚子的气竟然不知为什么倏地全消失了。
“你怎么了?”
卢正咬牙切齿道:“我喂蚊子喂得自己都饿了!”
“……”顾雨歇想笑,忍住了,“我怎么没被叮……”
卢正挠着下巴上新鲜的蚊子块:“叮人的都是母蚊子,看来你的确不受雌性欢迎,可能更适合雄性。”
顾雨歇坐了起来,踹了卢正一脚:“行了吧你,我给你点蚊香去。”
“别别别,我对蚊香的烟过敏,一闻嗓子就发毛。”卢正捂着脸钻进了毯子躲蚊子。
顾雨歇:“你过敏?我上次让你掰蚊香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卢正:“答应你的事我还能耍赖不成,我又不是你。”
这家伙又开始掰扯木兰开花这事了,顾雨歇白了“人形毛毯”一眼:“等着。”
顾雨歇下楼取了一个液体电蚊香,上楼时怀里还抱了两盆夜来香。
“我说你……”顾雨歇刚进房就发现卢正撅着屁股趴在毛毯里一动不动,他用脚趾勾住毯子拉了下来,发现卢正已经抱着头睡着了。
顾雨歇轻手轻脚搁下夜来香,花瓣在夜间肆无忌惮地张开着,送出浓郁的驱蚊香味。他在窗台边转过头,看到卢正半张俊脸正怼在地铺上,眉头渐渐舒展,应该是睡踏实了。
他又回卧室找了把蒲扇出来,这才摸回沙发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