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歇和花农这几个礼拜正用重瓣白玫瑰作父本、自育紫蔷薇品种作母本,和颖城农林科学研究所合作培育杂交条纹藤本月季,每日都在花田里一蹲就是几个小时观察生长形态和出芽情况,卢正便躲在一边偷偷学,妄图从中触类旁通总结出一些让植物开花的经验。偷完师卢正还要开着吴大妈的“保时洁”满花园收垃圾,下午辅导春来兄弟学数学,晚上被郁桂馥千里追魂,窝在民宿里给客户做并购方案,空了还得帮顾雨歇掰客房用的蚊香盘,通常是掰一断二。
直到“珠穆朗玛”垃圾山清完,圈圈绕绕的蚊香积了一沓,黑白广告宣传页被卢正拿来给住宿客人做填色图卡,还抽了大大小小不少纪念奖,一举多得赢了不少客源,终于扎扎实实过完这半个月。
小白楼前的那条路两旁已经开满了紫丁香,满园子的紫色把卢正砸得昏天黑地才让他想起自己答应顾雨歇的事算是一件件言出必行了。
杂交藤本月季发了芽,被顾雨歇掰掉了多余的芽点,可木兰枝头仍然空空如也,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卢少爷的这个午觉睡得太香,嘴角流下了哈喇子,醒来时发现春来和他头对头一起睡着了。
春天的午后太适合睡觉了,卢正眯着眼朝窗外望去,阳光正好,天蓝似海,楼前的路几乎被紫色花树淹没,团团簇簇成一片延伸至道路尽头,隐约能看到有美术生在路边写生。
卢正伸长胳膊揉了一把春来的脑袋:“起来,哥带你出去玩玩。”
小春来迷迷瞪瞪半闭着眼睛,被卢正一把扛上肩头下了楼。
卢正踩着白色自行车载着春来在紫花成荫的花园大路上吹着口哨翩翩而过,满路都是春来开心的大叫声。
“卢正,快看!”春来站在车后座的踏脚上对卢正锁喉抠肩,拽住他的头发往一边“打着方向”,沿路兴奋地向他介绍道,“那是大丽菊田,还有郁金香,路边的是三色堇和矮牵牛。”
“太!多!了!记不住!”卢正骑着车迎风大喊,一脑袋头发被吹成了风里漂浮的水母。
顾雨歇这时正站在大丽菊花田里拿着花苗培育监控表叮嘱园艺工人:“注意花芽分化期山茶有点落蕾,控一下水,预定的那些盆栽发货前要监控盆土酸性。”随后,他蹲下身,将一块大丽菊的完整块根栽进苗圃里挖好的穴中,他示意工人要将芦头朝上与地面平,壅上细土,“十厘米,嗯,差不多够了。”他耸起肩头擦了擦额角的汗,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浇灌器浇水,“你们之前没种过大丽菊,就按这个方法把客户定的花帮他们栽好,然后……”
顾雨歇的话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抬头看到卢正骑自行车载着春来一路从大路飞驰而过,朝小树林奔去,顾雨歇莫名地额角一抽,脱口而出喊道:“卢正你骑慢点!”
卢正单手脱把,远远挥手道:“知道知道,放心!”
“不是!林子里有路可以通到外面,你不要带他骑出花园!卢正!”顾雨歇焦急地大喊。
“老板,孕蕾时侧芽要抹吗?”园艺工人再次叫顾雨歇,“老板?”
“啊?”顾雨歇惴惴不安收回眼神,“哦,要的,抹侧芽留顶芽,苗高差不多15厘米打顶,控制施肥,不要让它徒长,开花前立好支柱。”
“好的。”工人细致记下栽种要点。
顾雨歇又抬头看了一眼,卢正也不知听见了他的话没,歪歪扭扭骑着车早就消失在了路上。
“你们先忙,我去一下。”顾雨歇眉头深锁,丢下园艺工人狂奔出花田,他望向小树林外的方向,一路小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