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簌簌落下,覆盖了木地板的烫痕。
男看护站在他身后,冲着茶几上盛着一小半红酒的纸杯皱眉。
伍湖把烟递到嘴里深吸一口,倾身将烟柱掸进纸杯。
曾宇禅已经在不远处站了一阵子,走上前抽走他左手捧着的书,合起书页看了看封面:“俄国史。”
伍湖扬起脸,不悦地皱着眉头,但勾起了嘴角:“你来了。”
曾宇禅随手把书扔到一边:“在等我。”
“这儿比书房舒服,视野好。”伍湖不置可否,站起身,又抽一口烟弯腰把烟蒂扔进红酒,在轻微的熄灭声中转身面向他,“你又不是洪水猛兽,难道你来了我就要跑?”
曾宇禅垂眼看了看纸杯里漂浮的烟蒂:“这是慢性自杀的新方法吗?”
伍湖笑了笑:“被你看穿了。”
曾宇禅从外套内兜拿出一盒烟,拇指和食指捏着盒子在他胸口拍打两下:“换种毒药试试。”
伍湖用手指挎住烟盒,曾宇禅被他的手掌拢了一下手指,嘴角泛起的笑意尚未成型就被一双嘴唇所扰乱,浓郁劣质的烟臭味,仿佛藏在阴暗小巷里的男娼。
“宇禅,”伍湖的低笑震动他的嘴唇,“谢谢你。”
所有人都看见了,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是疯子,他总在曾宇禅来探望的时候自残自伤自慰,搞得房间凌乱不堪,弄得床上总有血迹和精斑,唯有视而不见才是对他的仁慈,才能顾及雇主的颜面。
所以曾宇禅在无人之境回吻了那双嘴唇,他疯狂的大哥托住了他的脖子和腰,而他作为血缘兄弟,又怎么可能用暴力结束这可怜人的错乱。烟味的舌头承接着他的侵入,讨好地纠缠,被动地迎合,情绪从鼻息里泄露,含糊而燥热,短短几秒,像跨越了十年。
十年前,曾宇翩的眼神也活着。
“一包烟就这样。”曾宇禅卡住他的下巴,摆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水渍,“你还值更多一点,大哥。”
“我想被人看见。”他的大哥看着他的嘴唇,垂下的眼睑带动睫毛微微战栗,“我想有人看着我们。”
“让庞列上楼。”曾宇禅脸向着弯腰收拾桌子的看护,视线却没有从他的睫毛上移开分毫,伸手按在他的后腰往楼上带。房间的钥匙早已插在门上,曾宇禅拔下来装进外套口袋,把人让进房间,反手关门。
他握住他的脖子将喂上来的身体推开些许,扬手一指床的方向,一个鹰形的玻璃雕塑正在床中央反射着阳光,鹰爪之下是一个不规则的、底部是光滑圆形的鹰巢式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