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与叶望泞父母的第一次见面会来得这么快。
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早餐桌上,叶望泞忽然问:“明天我父母会来冶城,你想见他们一面吗?”
迟筠前几天刚和回来的于蔚然约了明天一起吃饭,还没来得及告诉叶望泞,但重点显然不是时间撞车的问题,他被还没咽下的杏仁奶呛了一下,过了半晌才犹犹豫豫地问:“你和他们说了?”
“说了,”叶望泞语气毫无波澜,“他们不反对。”
他语气平静轻松得就像在说:我今天多吃了一颗茶叶蛋。
迟筠戳了戳碗里的麦片,显然并不与叶望泞一样轻松,也没有期待,但他还是说了“好”。
事实上他只把那天晚上叶望泞随口的疑问句当成一个小插曲。出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迟筠的底气首先基于他想要给叶望泞足够的安全感,其次则基于赵佳茵的开明理解。
但就像等号两边单位不同,这样的等式关系就无法成立一样,迟筠并无法对叶望泞的父母也投以同样的信心。
迟筠当天就打给于蔚然问了能不能换时间,他解释说自己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见面,于蔚然倒不怎么介意,只说:“不过你确定要改成后天吗,后天不是画室聚会的日子?”
“不然你也来参加聚会吧?”于蔚然提醒他,“你都两年没来了,上次闻逍还向我打听你。”
迟筠早就不记得于蔚然说的闻逍是哪位了。他高中时的性格要比现在来得更内敛一些,勉强谈得上要好的只有于蔚然一个,和画室其他人仅局限于见面打招呼的程度,现在要是见的话,说不定连名字都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画室每年寒暑假都有人自发举办聚会,今年也不例外。
微信群每天都消息不断,迟筠早屏蔽了,当然也不会知道要聚会的事情。他含糊地婉拒了:“那不然下周你有空再见?”
“下周没空啦,”于蔚然说,“你以为我是你啊,我的档期还要留着陪男朋友的好不好。”
迟筠依稀记得于蔚然前不久还在微信里向他抱怨新男友,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又如胶似漆了。
他经不住对方的一番伶牙俐齿的劝说,只好应下了于蔚然说在聚会上见面的邀请。
挂下电话,迟筠把头靠在椅背上,心中说不清道不明,只剩下一片未知的怅然。
叶望泞的父母周五到冶城,见面约在了晚上六点,在一家主打沪菜的私房菜馆。
迟筠和叶望泞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到,他揪着餐布,始终坐立不安。连叶望泞都被这份紧张感染,难得露出了点笑意:“放松一点,他们又不敢吃了你。”
这当然不至于,但迟筠总想让这次见面结束得圆满,再圆满。他总觉得如果与叶望泞交往前是0.5倍速,那么交往后就是2倍速3倍速,在一起、出柜、见家长、这套别人要花几年完成的流程,到了他和叶望泞,就做出了疾如旋踵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