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就在李清和以为李夕落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听到斜对面床铺上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突兀也孤寂。
他往门口的床铺看,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刚才的声音就像是从黑暗里传来。
“我是领养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在李清和脑海里炸了。
他怔怔的看着那边的黑暗。只能望见烟头的一点猩红。
“大概就是现在的天儿,我被人从垃圾桶里掏出来。”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是哪儿的人。”
“每次有人问我听你口音是哪儿哪儿的人吧我都觉得惶恐。”
李清和就这么听着他一句一句的过往。
他弹了一下烟灰,又把烟放在唇边,星火吞噬蔓延。等到李夕落吐出那口烟,他的嗓子哑的不像话。
“九年了,我觉得我说话没有口音了,就像我就是从他们家长大的。他们只是我做的梦。不过那时候我就没这么想过。他们也不管我。”
“你说冬天为什么这么冷。”他问。
李清和没有回答。
他继续说,他还是安静的听着。
他说的很凌乱,说一句就停一会儿。像是记忆混乱的疯子,可怜又落寞。
人总是讲不好自己的故事。
李清和安静地听着。
“没人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不是他。”
“我也不是我。”
很久,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像暗夜的星子坠落湖底,沉远寒寂,惊不起半点波浪。
或许天上没有星星。
看不到。
烟燃尽,烟灰灼了老长,像是不堪重负,终于掉落。
李夕落猛的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指尖一阵疼痛传来。
“落哥。”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
“嗯?”
李清和听着他沙哑又颤抖的声音,轻轻的下了床。
他没穿鞋,走进他的床边。
“不穿鞋?不怕冷?”李夕落把他拉了过来。
李清和碰到他的胳膊,一片冰凉。
十二月的天,他穿着短袖靠着冰凉的墙。
“落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清和靠近李夕落轻轻的说。
“好。”他说。
李清和跪在他身边轻轻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很凉。
他在颤抖。
李清和把脸贴上李夕落的脸,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李清和的腰被慢慢收紧。
他被收到一个怀抱里。
这个怀抱一点儿也不温暖,透着冰冷的委屈和孤独。
他的脖颈处坠落一片滚烫,最后又化为一片冰凉。
两个少年紧紧拥抱。
两个灵魂抵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