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小孩儿脸上的伤,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刚洗过的手上一片鲜红。
比校服布料还红。
我在小巷的墙角捡了一支白玫瑰。
白玫瑰安安静静的躺在我手上,毫无生机。我慢慢解开那熟悉到千篇一律的包装,看到了掩藏着的满是伤痕的枝茎。
“!”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伤?!”
许熠棠跟李夕落忙活了半天,刚接杯水喝了一口,就看到床上小孩儿满身的伤。
苍白的玫瑰萎靡着,花瓣上满是荆棘,颤抖着流出猩红的汁液。
老旧的伤痕变成一道道丑陋的证据附着在苍白的玫瑰花瓣上。
这支玫瑰丑陋又廉价,看不出一点点娇嫩的供养。
李夕落眼眸颤了颤。
三道长长的血痕脉络从肋骨划到肚脐,伤口里隐约可以看到碎玻璃渣。
腰上有一道划痕,很深,很长,蜿蜒着留下一道凸起的伤疤。
是老伤了。
校服被轻轻放在一旁,布料和血肉分离的声音在房间里无限放大。每一下,李夕落都觉得他快要窒息。
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空调开的很足,但李夕落觉得自己坠入冰天雪地。
那肩膀上有一片红肿的痕迹,像是烫痕,在萎靡的白玫瑰上晕染出一朵妖冶的红玫瑰。
右边锁骨上……
是很久之前的痕迹了。
可没人能说它已经好了,不疼了。
少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垂眸,看到了单薄但总是直挺,像棵劲拔的小白杨的脊背。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
李夕落低着头,长发半掩着他发红的眼睛。
……
黎明破晓,一缕光撕破黑夜趔趄地奔逃向大地。
李夕落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
许熠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俩人一夜没睡。
李清和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总不能够。
他头上的冷汗把鬓角打湿,在睁眼的那一刻,他终于脱离了血淋淋的梦魇。
李清和觉得他死了,又觉得他活了过来。
李清和眨了眨眼,温暖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房间,桌子上的小植物投下斜斜的影子。还好,他逃出了那个恐怖的牢笼……
这一片都是匍匐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断楼,残败不堪,当初聚集在一起的砖块轰隆一声倒地,随着盘旋飞扬的尘土,跪在残堆里舔舐脏乱的小巷。
穿过狭窄的小巷,避开摇摇欲坠的钢筋水泥,李清和按了按胸口,吸了口气,推开房门。
李永富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了,勾起嘴角冷笑一声。电视里一闪一灭的光打在他脸上,李清和身体抖了抖。
他上前一步,小声喊了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