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主任叫陈浪涛,同学们私底下都叫他涛哥。他也的确就比我们大个十来岁,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年轻老师。我不住校不清楚,但据蔡景说,涛哥三天两头查寝。碰到调皮捣蛋影响别人睡觉的,还会伸手打人。他说涛哥打人一般是动手拍后脑勺,挺疼的。
我问他有没有被打过,他诚实地说有。
我在网上看到好多有老师体罚学生被检举最后受到惩罚的,老是觉得涛哥有一天肯定也难逃法网,但没想到他居然能一直安然无恙地继续体罚我们。
蔡景真是善良,我们班同学真是善良。
涛哥在早自习把他叫出去问话。我一边背着《滕王阁序》,一边频频瞅着窗户外面的栏杆,生怕涛哥又动手打他。
我可能忍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打蔡景。如果涛哥打他,我就要去查电话举报他。
幸好涛哥没有打,涛哥只是跟他问了好久的话,就放他回来了。
我问他涛哥说了什么。他说涛哥问他晚上多次夜不归宿去哪里了。
我都吓到了。“你怎么说?”
“我就说镇上有个亲戚,家里有空房,看我要高三了,问我要不要去住。我没拿定主意,就去试住了几次。”
他在睁着眼说瞎话,说的还振振有词。我都信了。
这是修炼过的吧?谎话说得面不改色。
“那涛哥怎么说?”
“他问我亲戚家住哪儿。”
“那你怎么说?”我觉得他怎么忽然这么磨叽,叽叽歪歪就是不说完,非得人问一句才说一句。
“我就随便说了个地址,然后说我还是决定不住亲戚家了,住学校宿舍比较方便。”
我有点失望,以后晚上就不能把他拉出去鬼混了。
“不高兴?”他在桌子底下拉着我的手,摇了摇,是示好的意思。
我能说什么?这又不怪他。但我的确不高兴。
“别不高兴了。”他说,“这段时间我们的确是太忘形了。还有两周就期末了,要专心复习。”
可能我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他又说:“期末之后,我们再去小青山钓鱼好不好?”
钓鱼就又可以这样那样了。我这才忍不住笑了,反手捏了捏他的掌心。“那你不准再把鱼烤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