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心里有数。”宋斯年站起身,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到一起端进洗碗池,转身回房间了。
两个人结婚之后,比起陈琴画,沈思学其实更像是他的家长,平日里对他嘘寒问暖得多些,入夏后偶尔天气抽凉,会叮嘱他及时添衣不要感冒,第二天下雨也会给他发条消息叮嘱他带伞,在他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之间,那架天平似乎总是偏向他多些——尽管沈晗本人的天平已经在他这边压了个秤砣。
宋斯年关上房门,想了想,又略微打开了一条缝,靠在门后听沈晗和他爸闲聊。
沈思学说他炖的汤不错,下回可以提前一晚腌一腌排骨,能更入味些,还说小年爱吃菜叶,炒青菜的时候得把菜心摘出来。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两三个月前,他搬进沈思学家里的那一晚,吴安南路临街的狭小房子隔音不好,他在房间里哪怕不刻意去听,也知道他们在门外悄悄聊了什么——那天晚上沈晗给他端进来一杯热牛奶,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充满敌意和防备的无形的墙,他竖起满身的刺来,不让对方靠近一步。
两三个月,百十天……日子过得真快。
他又听见沈晗收拾碗筷的细碎响声,一边收拾一边对沈思学说:“小年就是这样的性子,住在这里也挺好,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和和美美一家人,他其实挺喜欢您的,也是真的希望您和陈阿姨能幸福,您就别那么操心了……”
“我就是怕这孩子心里的坎儿过不去,总也不肯原谅他妈妈,”沈思学似乎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你陈阿姨对他有亏,可已经这样了,一个不肯开口一个不肯听的……也只能顺其自然,等小年高考完了再说。对了,说起来,上回让你多看看他的功课,你没给忘了吧?”
“哪儿能啊,我现在对他的功课可比当年自己高考都上心,不过他比我当年自觉多了,一点儿都不用人操心,您就放心吧……我除了怕他压力太大,别的什么也不担心。”
“你当年也自觉啊,说起来我还算半个老师,可在自己儿子的学习上却一点儿忙也没帮上,能走到今天也全靠你自己,爸有愧于你啊……”
沈晗连忙打断道:“没有的事,当年您和我妈那事儿……算了,前事休提,您不是还要去补习班那边儿吗,来得及么。”
“对对,险些忘了,”他听见沈思学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拉出一道声音,“那我就先走了,那些水果你记得每天给小年切点儿吃,这孩子嫌麻烦,不给他切好了送到手边,就总也记不起吃水果的事儿……”
谈话声越来越轻,随后是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沈思学走了。
宋斯年默默地关紧房门,回到书桌前坐下来,一边后知后觉地想着,他好像还不知道沈晗父母当年究竟是为什么离婚的——他甚至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在沈晗几岁的时候,是他们认识之前还是认识之后,当事人似乎对他父母的往事没有任何看法,也从来不主动提起,如果不是知道沈思学再婚,只看沈晗的样子,他大概根本想不到对方也是在离异家庭长大的。
而且从原因看来,他们当年离婚大概也不会闹得多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