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没有钥匙,十四楼也有点儿太高,他都想直接出门夜不归宿了。
也不是生气,他理智得很,知道沈晗心里有他,只是他百般试探说服自己的进度条停在将满未满的地方,又被今晚这些破事往后拽了一截,生生回到了半数以下。
但饿一晚罢了,多大点儿事呢。
他的烟花已经放完了。
第33章 承认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沈晗给他发了两次消息,第一次是“饿不饿,吃饭吗”,第二次是两个问号。
这很符合他们之间打打杀杀、绝大多数时候并不温情的相处模式,只是在宋斯年看来,现在并不属于“绝大多数时候”,相反,这是一种他们从未经历过的、充满问题且暂时无法解决的情况。
应该叫冷战。
半个小时之后沈晗来敲他的门,问他还吃不吃晚饭——这里的隔音很好,比吴安南路那间商业房好了太多,以至于他听不清沈晗叫他什么,也难以揣摩对方的语气。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能用字句表达想法,向他人提出问题,回答者却不能像考试答题一样,仅仅根据问题给出既定的答案,而要将对方的语气和神情纳入考量,加以分析,得出一个符合时下情形的,也许一分钟后便要失去意义的答案。
现在他看不见沈晗的表情,只能听见问句本身,一时间便失去了作答的勇气——于是宋斯年沉默地坐在小沙发里,蜷起腿来,没有说话。
装作自己睡着了,安安静静地等对方放弃,然后离开。
沈晗是个知趣的人,能在他想被打扰的时候主动越线,也能在他想独处的时候自觉保持距离。房门第三次被敲响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反应,沈晗便停下了。
于是一切又回归安静,像是夜里无风无浪的海面,他独自坐在一座孤岛上,灯塔的远光巡回往复,转到他面前,照亮片刻,又离开。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作何感想。在这么尴尬的时候听见沈晗对别人说那种话,于情于理,他都该生气的;然而整件事又是他越线在先,试探也好,作戏也罢,甚至最后拙劣又语焉不详的坦白,都是他一手主导,换来什么结果也都该算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这样那样的因果掺杂在一起,愧疚与不悦各占一半,又裹带着些许更复杂的小情绪,反倒成了茫然——他在近于平静的茫然里想着,也许他们只是不合适。
反正亲过了也抱过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踏出那一步的准备,对方也不见得多么在意他和他荒唐的索吻,不如各退一步,放过彼此得好。
可合适与否这个问题,放在内心深处的情爱本能面前,总是要退居第二的——尤其是他才十八岁,还是第一次喜欢上别人……
他喜欢了三年零六个月,一千二百七十天,从初中到高中,从未成年到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