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谁带你来的,你外公呢?”“你知道我外公?”贾昼一手在身后扶着琴,一手擦了擦自己的汗,毫不在意:“那个老东西变成孤寡老人了。”
知礼说过他是紫禁城出生,外公居高位,但他却不屑地以“老东西”相称。
吴霭没表情:“什么是孤寡老人?”“我不要他了。
我早就给他说了,如果他不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不认他。
但他不光骂我是孽障还送我去康复中心,关我。
你说说看怎么会有这样的外公?”贾昼的表情像被欺负了。
他把戒毒说得太稀松平常,像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在说自己爱吃糖。
吴霭看了眼手机,发现没信号,再次去看刚才那扇门,问:“那你是怎么来的?”“跑出来的。”
“从哪里跑出来的。”
“康复中心的休息区,嘿嘿。”
“然后呢?你还没回答谁送你来了这里?”“你好多问题啊,你怎么和我外公似的,见到我就问东问西?”贾昼无奈翻出个白眼,但没两秒又发笑,道:“但谁叫你是lucky star啊,我告诉你好了,是——”耳畔有风啸,吴霭离他五米,对即将到来的答案凝神屏息。
深渊似的夜空又划过一道惊雷,贾昼很虔诚:“庄先生。”
露台的四周是不封闭的,雨伴着风,在玻璃顶上砸出枪林弹雨,吴霭心里早就有了底,但听到的瞬间平地跌撞,后脑犹如挨了一记狼牙棒。
贾昼:“怎么啦?”他也被宠爱?贾昼:“庄先生接我出来的,他说我不用Rehab,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也穿过红裙?贾昼继续:“他刚才让我在办公室里等着他回来……”也一起弹琴、聊天、吃饭?“他下午去接的我,只我们两个。”
也……做爱……?“还一起睡觉。”
露台特别的暗,贾昼不停地说,吴霭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耳边一个声音,脑中还有另一个声音,一会儿在骂,一会儿又在哭,一会儿又咆哮着要报复,在也快要成为疯子之际,突然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停一下。”
他大声打断贾昼,攥着很紧的拳头,问:“他为什么要接你?”“因为他爱我呗。”
贾昼一听,兴奋乱跳,他似乎没发现自己背后的危险,很自豪地道:“我和他是一对。”
“是吗?”吴霭把自己的槽牙碾得快爆炸,又朝前了一步,说:“哦,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贾昼正对着空气在吱呀乱叫,一听,愣了好几秒,道:“很早了,大概五年,不,是十年前。”
迄今为止没一句是真的,撒谎撒得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