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站着,默契地各自又打开了一瓶水。
场景似曾相识,吴霭回忆起来小学有段时间,吴辉不愿做饭,自己每天放学了就站在阳台和他一起吃面包,忍不住笑,想把这事告诉庄。
可这时,却听见他又说:“我弟弟就很喜欢吃这个。”
还是弟弟?吴霭被噎着,低下头顺了顺才说:“哦,我上大学的时候放假不回家,没吃的,也天天吃这个。”
他故意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可庄不应,继续道:“他小时候去春游,我和姨给他买了好多吃的,可是回来之后他说自己只吃了吐司,其他都分同学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主题变成了神秘的弟弟和吐司的轶事。
两人方才弹琴,争辩,冷不丁又开始面对面啃吐司,吴霭开始感到荒诞,可庄停不下来。
“我之前觉得这很不好吃,就给我弟弟的吐司上抹黄油抹果酱,结果他就只把边角啃了,中间剩着,越逼越不吃,你说这奇怪不奇怪?”“不奇怪,他不喜欢吃黄油吃果酱。”
庄不解:“嗯?可是我喜欢吃。”
“你喜欢你的,他喜欢他的。”
吴霭努力纠正,突然想表达一些关于自己的事,仰起头喝了口水,道:“我其实也有个弟弟。”
庄咬一口吐司,抬了抬眉毛。
“但他听不见我弹琴。”
吴霭又拿出一片,指自己右耳:“这儿生下来就不大好。”
“钢琴?”庄边咀嚼边问。
关注点偏了,吴霭强拉:“我告诉他我弹琴的时候,他可以摸着我琴的面板感受共振,但是我的手语一直都学得不怎么好。”
“面板?”庄的关注点继续偏。
“他真的很可爱,听不见也说自己喜欢。
我也想教他弹琴来着,可是他右手总没力气,没有办法找到拨弦的发力点,我从三岁就开始练琴,我是能找到的——”“拨弦——?”吴霭太想表达了,自己也有弟弟,自己也会弹琴,自己也有喜欢吃的东西,他特别希望得到关注,不管不顾庄的发问,说:“我和他长得不像,他很小就长得比我高壮,我却一直都这样。
但我上学的时候——”话说一半,自己突然被推了一把,因为没准备,腰臀的位置撞上了旁边的台檐。
吐司掉落,他抬起头,立马对上了庄的眼睛。
一个陌生的眼神,之前没见过,像是燃着火的冰,吴霭怔了怔想去解读,这时却听见他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吴霭:“什么?”庄下放下手中的吐司绕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原本具象的感觉又模糊了,刚摸到的关于他情绪的规律又变成了镜花水月,吴霭忍住疼,小步跑上去拉他,生气又慌张:“你怎么又翻脸?!我说错什么了?你推我干什么?!”庄抽开手,朝远离自己的方向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