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的玲珑含泪应下,哪怕娘不说,她也早就把阿弟放在了自己之前。
从此,玲珑一手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为了让阿弟吃饱穿暖,炎炎烈日,她下地种田;寒冬腊月,她对烛刺绣。为了让阿弟能读书识字,她更是咬牙卖身为奴,在那吃人的地方苦苦求生。求来的钱,一滴不剩,全都补给阿弟……
眼也瞎了,腿也烂了,皇天不负苦心人,阿弟终于金榜题名。半年前,阿弟还娶了翰林学士龚大人的女儿,红袖添香,日子愈发美满。玲珑心里也开心,她总算不负爹娘所托,日后便是去了地下,脸上也有光。
至于她自己,也不指望婚姻美满,只要能留在阿弟身边,帮他管管家,带带孩子便是了。
可谁知,这大半月来,阿弟突然就没了人影,弟妹也不大过来,竟只留她一个瞎婆子在院里苦等。
打发人去问,都说阿弟忙于公务,弟妹身子不好,在延医治病。她实在放心不下,前两日没忍住,亲自摸索着过去。谁知还没唤上一声“士杰”,对方已然暴跳如雷,怒喝着让她不要添乱。
这架势,大约她想留在府上,也只是个傻想头罢了。
玲珑心中比吃了黄连还苦。平心而论,她待阿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日里连个碗也不让洗,比那富人家娇养的小娘子也不差些什么,如何便会如此?
行囊已经收拾好了,她最后的倔强,便是等阿弟亲自来提出。
“吱呀——”
有人推门而入,刺骨的寒风让许玲珑从恍惚中惊醒。
“是谁?是士杰吗?”她激动地拄着拐杖站起来。
“大娘子,是奴,严婆婆。”一个冷冰冰的妇人声音从对面传来。
“……是严婆婆呐。”玲珑有些失望,又打起精神问道,“可是士杰让你来的?他怎么样?这几日过得如何?有没有累到?”
“劳大娘子记挂,阿郎一切都好。”严婆婆回答道。玲珑看不见,因此也就没能发现她神情的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