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安排,就这么着!”徐明海手一挥,“那我2点半回来,然后带九爷去琉璃厂,咱俩也跟着开开眼。”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同学聚会秋实本来不想参加。他在班里不活跃,各种课余活动人情往来向来都是能躲就躲。用徐明海的话说,属于那种“劲儿劲儿”的好学生。
但不管怎么样,同学间的基本情谊还在。8月一过,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所以当班长被撺掇着邀请他时,秋实就点头同意了。?他需要一个场合,提前练习别离。
聚会不铺张,费用也是“aa”,就约在离学校不远的餐馆。当日,现场的气氛热烈又伤怀。大家都举着酒杯互相祝福对方前程似锦,连秋实都被灌了好几杯。大家就这么边吃边聊又笑又哭的,一顿饭足足吃到下午2点半才散。
与大家告别后,秋实独自一人坐上大公共。此刻正值下午,车上基本没什么人。售票员也就不用再扯着脖子喊各位同志再往里面挪挪,要不都走不了!
秋实打开车窗,任由滚烫的风一股股喷在自己脸上。他不知道广州的公车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那边的风是什么味道。秋实努力尝试想象,可怎么也感觉不到一丝与那个地方的联系。
胡同口并没有徐明海的车。秋实没多想直接跑进大杂院,先就着水管子喝了几大口冰凉的地下水降火,然后就往九爷屋里去。
开门一看,老头又窝在椅子里眯着了,手里捏着那张只有一半的合影。在知道来龙去脉后,秋实突然嫉妒起这个看不到面目的神秘人来。大半个世纪过去了,他怎么能另一个人如此记挂,如此深爱?
秋实走到九爷身边,看着那头蒲公英似的白发,想着去完琉璃厂再带他去剪剪头发。
说起这三千烦恼丝,九爷才不肯去街边的那些美发店,他只认“四联”。老头曾特认真地跟秋实强调,说“四联”的前身是上海的“华新”、“紫罗兰”、“云裳”、“湘铭”。京剧界的那些名角儿,梅兰芳、马连良等等都经常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