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与佟陆陆初遇的种种,又念及她蠢得令人咋舌的各类行为,环纡竟有些怒。

他怒她怎么能蠢到随便买个男人就带回家,以此得见,有一个环公子,还有千千万万个环公子。

莫名的火气冲上头顶,他喉头干燥,头疼阵阵。

啪!

环纡忽搁置毛笔,肃然起身,“与那个无良女人有什么好说的,走!”

夜,三更的梆声自院墙外响起。

佟陆陆本四仰八叉睡得可香。她的梦里应有尽有,十几年的光阴让她混得有滋有味。

一大力干涉,忽有人人拎着她的领子将她从被窝里拉起来。恍惚间,她头发乱七八糟散下来,一时分不清前后。

轻呼一声,佟陆陆睁开迷蒙的眼,透过黑发被一身玄衣、因中途折返而气喘吁吁的环纡差点吓断了魂、惊闪了腰。

“干什么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她粘回床上背对他侧躺,嘟嘟囔囔的声音越说越小,“我要告你了环纡……半夜私闯闺房……”

“我要走了。”他淡淡道。

“喔……”睡意侵袭,佟陆陆摆摆手,指指东面,支支吾吾的,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东角的墙最容易翻出去……”

这女人,无可救药!

环纡心头越发烦乱,他啐自己脑筋全搭错了才专程赶回来,非要与这无良女人面对面道别。但好歹他回来了,她竟就这等态度,这等回应?

“你的钱,我日后定百倍千倍还你。”

清冷的月光洒在少年的背上,他定定凝望床上早就昏昏沉沉的人,犹自惘惘,益发气得脸抽,“你且少养男人!”

“养什么啊……”佟陆陆不耐,蜷缩起来,像个海螺,“我得去皇宫养老的……”

皇宫……环纡微皱眉。

呵,那宫中之主,必得是他。

待他回来,定叫你佟陆陆不敢再如此造次,定叫你半夜也清醒着见他。

莫名的占有欲侵袭他的大脑,少年紧紧握拳,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念,转身离去。

终有一天,他会回到京城,回到这院子,让她再也不敢这等态度。

终有一天,这天下,只有他说了算。

秋日的天,薄凉。

雨忽飘的细细密密,劈头盖脸打下。石桌缝里的小黄花,在雨里瑟瑟。

许久,云罅中方透出一份光亮,照向混沌的尘世。

凡来尘往,人事变迁,莫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