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梁丘公,孔文摇了摇头,拱手对天子说道,“说到底还是陛下慧眼识人,老臣初见此子时,却也看不出此人有这般能耐……陛下英明!”
“哈哈哈!”天子李暨闻言大笑,继而,脸上笑容渐渐退下,站起身来,负背双手望着远处初长嫩芽的柳树,惆怅说道,“朕……不信老八会做出这种事来……”
此时,梁丘公与胤公已粗略看完审讯过程,听闻天子李暨所言,梁丘公微笑说道,“陛下放心,那小子定会尽力替李贤殿下洗刷污名……”
“那小子当然会,”天子李暨笑了笑,苦中作乐般说道,“老八成人之美,将多年思慕的女子拱手让给那小子,这是多大的人情?”
尽管天子是在开玩笑,可他的语气中,却听不出来任何的轻松口吻。
见此,胤公走上前去,轻声宽慰道,“这种事,陛下不是早有预料么?”
天子李暨闻言张了张嘴,呆呆地望着胤公半响,点点头自嘲说道,“是啊,宣文说的对!——皇家之内,最多同室操戈、骨肉相残,这等事,朕早有预料……”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苦涩说道,“身为人父,我当制止,可身为君父,朕却唯有袖手旁观……”
梁丘公、胤公、孔文三人闻言默然不语。
他们清楚天子李暨话中含义,无非就是这位天子不能插手众儿子之间的争斗,归根到底,众皇子夺嫡与南蛮人养蛊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优胜劣汰、肉弱强食,唯有最强的一位皇子,才有资格肩负起大周万里江山,而其余的,不过是他踏足皇位途中的垫脚石罢了。
这是何等血淋淋的真理?
望着远处的柳树站了许久,天子李暨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世人都道老八才智过人,可此番看来,太子的城府亦不浅……生出这么些有本事的儿子,朕是又喜又哀啊……”
“陛下……”
“老八,总归君子气太重,不如太子心狠,此番遭这般陷害,怕是难以翻身了……”
仿佛是听出了天子李暨话中的不忍,梁丘公轻声劝道,“陛下莫顾虑太多,保重龙体……据老臣膝下孙女所言,此番,老臣那孙婿,定会力保李贤殿下……”
“呵呵呵呵……”天子李暨微微一笑,不置褒贬,看他表情,似乎并不在意李贤的生死,但是只有见到他方才真情流露的梁丘公、胤公、孔文这三位老人才知道内中隐情。
夺嫡之事,最多凶险,亦最多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