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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高迎祥停止了他帝王将相的梦想,开始带着手下跑路了,而卢象升依然一如既往开始在后面撵了,就如同前几个月一样。这个活,两个人都做得很熟,很有默契了。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卢象升似乎有些消极怠工,不那么敬业了,居然只撵了高迎祥五十里,就不撵了。

好吧,你狠!

高迎祥算是彻底认清楚了形势,只要有这卢阎王在的地方,他是决计讨不到什么好了,没关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南京我不去了,滁州我也不想了,我去河南。这人总得讲点廉耻,天地这么大,你总不能老是这么没皮没脸的追着我打吧。

也许是累了几天,也是等待援兵,卢象升在滁州呆了几天,又踏上了征程,目标,还是高迎祥。毫无疑问,他就是高迎祥口中的那个没皮没脸的人,他还就认定他了。

去河南,总是要过黄河的,高迎祥率军去了寿山,哪里有渡口,只要他过去了,守住渡口,这卢象升就算不服气,一时半会也不会插上翅膀带着人飞过黄河来。而没有了这个克星在,这黄河以北,依然是他高闯王纵横驰骋的广阔天地。

算盘打得很好,但是,这番算计,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打,他到达黄河岸边的时候,对面渡口上却是早有了一只兵马,迎风飘扬的大旗上,赫然是一个硕大的“刘”字。

河南总兵刘泽清早已经占住了渡口,他给卢象升大军设想的境地,卢象升还没有体会到,他倒是先品尝了一下滋味,他的流民大军,同样也长不出翅膀来。

刘泽清人不是很多,了不起上万人,不过,封锁了渡口,烧毁了船只,就算是诸葛亮再世,面对这种情况也只有对着渡口长叹了。高迎祥不是诸葛亮,他的部下也不是长翅膀的鸟人,所有,他只有另找出路了。

流民军的路标再一次开始转向,指向了开封,这一次,路上没有那么太平了,因为,有跑得快的官兵,已经撵上他的,这一次,他遇见的是来自辽东的将领,祖大乐。这名字是不是有点眼熟?祖宽,祖大乐,祖大寿……是的,他们是一伙的,都是祖大寿的部下,而他们手下的主力,毫无悬念的是关宁铁骑。

啥也不说了,跑吧!刚刚在滁州,被关宁铁骑杀得丢盔弃甲的流民军,遇见这帮不讲理的,那是斗志全无,随便意思了一下,丢下了几千人的尸体,撒腿就跑。

然而,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官兵们好像越来越多,而且,一个一个都是硬茬,跑到朱仙镇的时候,高迎祥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在六年以后,将他的继任者变成独眼龙的一个猛人———陈永福。这个时候的陈永福,虽然还没有六年后那么牛逼,但是,猛人之所以称之为猛人,那是肯定有着他的原因的,和时间,地点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于是,流民军华丽的再一次败退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这句话最能形容高迎祥此时的心情,如果不是官兵的步步紧逼,没准这好不容易吆喝而来的大小头领,都要散伙了,更糟糕的是,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似乎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一茬一茬的官兵,而且还一茬一茬都是硬点子,眼下他虽然手下的人马比起上半年的还多,但是,形势却是似乎更是危急了几分。

该来的该是要来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话的意思,在河南南阳,在七顶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高迎祥再一次领会到了,虽然他几年前在郧阳曾经体会过,显然,那次的体会没有这次的深刻。在这里,流民军终于迎来了和官兵的最后一场决战。不战不行,流民军四面楚歌,他们已经无路可去了。

听起来有些滑稽,因为当时高迎祥高闯王手下即便是一路败退,兵力仍然有十余万人之多,而以卢象升的天雄军为主的官兵,死命的往高了说,也不过五万余人,但是,就是这五万余人,却是愣愣的将这十余万人包围了,而且,赶鸭子一样的赶到了七顶山。

鉴于此前诸次战斗中流民军的表现,这一次,流民军也没有给世人一个惊喜,七顶山会战,流民军几乎全军覆灭,高迎祥仅仅率千余骑脱逃。“天下第一强寇”高迎祥算是彻底用自己的名头,用成千上万的流民的尸骨,成全了卢象升。

好在不管怎么说,高迎祥也是一个枭雄,至少,作为一个枭雄,在未虑胜、先虑败这一点上,高迎祥做的相当的出色。在出发之前,他留下了李自成和他的新军,算是给自己悄悄藏起了一些私房钱,即便是这一场豪赌,他的家底子几乎都输的干干净净了,但是他毕竟还有翻本的本钱。所以,一旦看清楚了形势,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掉转马头,翻山越岭的去找自己的私房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