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声音越来越小,又吞吐起来。

我两手交叠放好,淡淡开口:“继续说,说我什么?”

说你是禾川卖的最贵的!说你会做生意!卖屁股卖得好!他最后几个字带了明显的哭腔,声音抖得再说不出一句话,眼皮成了剪串珠线的剪刀,眨一下,眼泪落一颗,抬手去擦,越擦,泪水涌得越厉害。

整个旧庙寂静无声,孩子们屏了呼吸看我的反应。我翘起二郎腿,埋头整理着袖口,问他,他们哪句话说错了?

他愣住。

我抬头,一字一句慢吞吞地重复,林深时一箱黄金买了我养在府里,我不是兔儿爷?我唱了二十年的戏,干的不是下九流的营生?还是说这禾川有比我卖的还贵的?嗯?阿四,我问你,他们哪句话说得不对?

他被气得指尖都在发抖,跺脚怒吼,不对!就是不对!你不是!不是.....

我是。我起身打断他,阿四,你认识我多久?了解我多少?在这禾川莫三爷是什么样的人同你有多大干系?你凭什么说我是与不是?我莫妄何时轮得到旁人来下定义?

他嘴唇连着下巴颤了颤,一抹眼泪,扭头跑出去了。

天色暗下来,寒风裹着碎雪见缝插针地钻进破窗。孩子们三三两两散开,十二见我站得久了,摸了摸鼻子走过来扯我袖口,三爷,传玉哥怎么又没来?

梨园太忙,他抽不出空。我想着今日传玉犹豫告诉我旧庙脏,不想来弄污新衣服的样子,决定替他换个由头搪塞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