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透过玻璃窗吝啬借给这间病房些许微光。
转头,床边伏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脊背起伏缓慢,呼吸得极轻,像是怕吵到病房里的人。
那是姜离。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身校服的姜离。
他突然想起好像很多年前,也有那么一次,他醒在一间医院里,姜离也这么伏在他床边,不同的是,那时的姜离穿的也是病号服,肩背比现在还要瘦弱些,单薄的让他害怕覆在姜离背上的薄薄一层月光再重一分就能把他压垮。那时他躺的是三人一间的普通病房,不是私立医院的高级护间,姜离搞不到干干净净的一套衣服,他总是去捐赠箱捡别人穿剩的,还美其名曰横竖干活要弄脏,不浪费那个钱。
他记得姜离跟他讲过他是读过高中,拿过奖学金的。那时的姜离是什么模样呢,会同今天晚上一样穿着校服乖乖站在老师面前受训,像个偷腥的小猫吗?
不,不会。他的姜离那么优秀,走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存在,又怎么会犯错。
可他转念一想,今天晚上不就犯了吗。
原来姜离心虚是那个样子,委屈得像个多吃了糖被打手心的孩子。
他要是能早生二十年就好了,每天揣一把糖在口袋里,小姜离开心了他请他吃,难过了也请他吃,听话的时候喂他一颗,不听话的时候喂他两颗,他要是撒娇就把所有糖都给他。
他看着姜离毛茸茸的头顶,好像自己真的去过二十年前,见过姜离青稚的样子,那些没来得及喂给他的糖在姜安心里眼里化成了水,他想自己上辈子死后魂魄是化成了一抹星光的,破晓来临以前有幸入了一遭姜离的眼,轮回以后才能带着执念循着气味找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