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箫盯着这五个字看了几秒,然后点开了他爸的头像,放大。
那是一张,沈静年轻那会儿拍的发黄的旧照片。
一个眉眼和沈轻现在几乎一模一样的,温柔娴静的白净女孩儿,眸子黢黑,眼神灵动,眼底的光一闪一闪,谁见了都会心动。
女孩儿其实并不认识一个叫江纪封的人,可他爸却爱慕这个人爱慕了很多年。
他爸当年有大学上,沈轻他妈还没读完高中,被乡下的家里人逼迫着辍学,相亲、结婚、养家、种地、生小孩儿,然后靠着一张伪造的中专毕业证,走关系当了村上乡村学校的教师。
沈轻跟他说,他妈心里是有点儿恨他的,因为他没在他爸死的时候哭。
沈轻不知道他们爸妈之间过去的事,江箫没忍心告诉他。
那个被强夺了一整个人生的女人,还没成年就被拉去当做生育工具的女人,无力抵抗贫穷的命运最终不得不屈从的女人,心里岂止又只是恨她的儿子?
之所以为一个死去的丈夫嚎啕大哭,不过是因为一个家的男人没了,村里女人没了依靠,当了寡妇招人闲话,她哭的,不过是自己的命罢了。
我命苦。
我命好苦啊。
那女人在葬礼上,没哭过一句沈轻他爸。
江箫小时候一直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在前夫葬礼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可以转头就住进了新丈夫的家,还不遗余力的讨好新丈夫不听话的儿子?
她嫁给了两个男人,她究竟更爱哪一个?
这个面容和善的,看起来还有些沧桑的女人,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他后来才懂,那个女人,其实谁都不爱,只是他爸江纪封肯在那种要命的时候,给那对儿孤儿寡母一个厚实的肩膀当依靠,沈静对他和他爸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感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