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是他在不经意间走近,和他肩膀蹭着手臂,一起走在花园里的时候,转头看到的。
晚上九点四十,蔚蓝……
该死的蔚蓝!
海德大校愤怒地画掉纸上写着的名字,扔下笔去酒柜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海德大校,我钦慕您……”
海德认真地想了想,把那一天的相遇从头顺到尾,从自己的发丝到蔚蓝翘起的嘴角。
蔚蓝手里玫瑰红的笔,蔚蓝从未离开过的视线,蔚蓝低不可闻的一声轻笑。
而且,海德摇了摇头,他没有听错,蔚蓝说的绝对是“倾慕”而非“钦慕”。
他的偏爱让每一个细节都变成了对自己最有力的证词。
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海德大校这样想着,在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前跳起舞来。
优雅的华尔兹,会伴着悠长的小提琴和干净的钢琴,他会穿自己最笔挺的礼服,在举办联盟舞会的那座金色大厅里,向蔚蓝邀请他夜晚的第一支舞。
蔚蓝只能选择他,因为霸道的海德大校用自己强大的Alpha信息素把其他觊觎猎物的家伙统统驱赶,他会把一只手背在身后,弯下腰,用最标准的姿势把另一只手交给蔚蓝。
他们和舞池里其他翩翩起舞的夫妻没什么两样,跟着音乐的节奏,手握着手,脚尖抵着脚尖。为了礼仪,海德大校会把自己的手放在蔚蓝腰侧,带着他旋转。
他们会十指相扣,会胸膛贴着胸膛,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着抖,鼻尖冒着汗,把自己一点一点靠向低着头的蔚蓝。
他们在神圣的宫殿里面偷偷进行了一次灵魂的交媾。
也在音乐快要结束的时候踱步到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交换一个圣洁的吻。
然而他又想到,一个星期过去了,蔚蓝怎么还没有邀请他的心上人吃饭逛街听音乐会呢?
他一面生气,一面又在心里悄悄找借口原谅他。
蔚蓝还是个孩子呢,他才不懂得怎么争取主动,一鼓作气把人拿下。
他把所有的心思连同蔚蓝一起都放进梦里,一个永远都有光照到的地方。
每天晚上的月亮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听见他的呼吸像潮汐般汹涌。窗外的虫鸣代替他的爱语,清风拂过爱人的每一寸肌肤。于是,在这样的、有活力的、每一个生命都悄然绽放的、安静又平凡的晚上。
他的爱轰然降落了。
他懊悔一个星期以前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懊悔那个拒绝演讲邀请的自己,懊悔那个查资料时忘记留意蔚蓝通讯号的自己,懊悔那个在莫合树下落荒而逃的自己。
但当时的他并不后悔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