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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珍珍把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鸡蛋和猪肉,给他弄好喂到嘴里,他包在嘴里弄死了也不吞。等到余珍珍转过脸去,他就一把掏出来,塞给了老大吃。每次老大都被余珍珍打得死去活来。“我让你偷吃,让你偷吃!”余珍珍是打在孩子身上,疼在自己心里。每次打完,她又抱着老大偷偷地哭上一回,不断地给老大道歉。

何凤山伤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地干活。苦哈哈地看着余珍珍,每天累死累活地插秧苗,翻耕地,带孩子,经常背着她不断地捶打自己受伤的腿,偷偷地抹眼泪。“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你给我使点力气啊!”那段时间,何凤山连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等到能下地干活了。何凤山便像如了魔一般,疯狂地抢着干活。连家务事,也不让余珍珍掺和。余珍珍拿他没有办法,索性去村小当起了民办教师,眼不见心不烦,省得跟他争长道短。

第十七章 余香踩了狗屎运

在那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宏大水利工程大力兴修的年月里,鲜家嘴附近不少的山丘都被打通,在悬崖峭壁,陡坡山间建起了狭长的沟渠。这些沟渠犹如一条绵长的水带,从山上交织到山下,构建起密布的水利沟壑。这些沟渠在承担水利灌溉功能的同时,也为这里的孩子们找到了一片与水相息的生活乐园。

何大海、何大山这些即将步入中年的80后,很多都是靠着这些水渠的滋养,才能够在那段缺衣少食的年月里活下来。

而就在距离鲜家嘴不远处,靠近场镇附近,横跨白水河之上,还建起了一座高达50、60米,长40多米的大型跨河渡槽。渡槽分为两层,上面过水,下面过人,属于单孔弧顶支撑的双层多孔渡槽。这在鲜家嘴的历史上,无疑于修建了一座具有跨世纪意义的雄伟金字塔,它见证了鲜家嘴的饥渴穷困,到逐渐摆脱贫困,复活生机,繁衍子孙的过程。鲜家嘴的孩子们的童年记忆里,大多都烙印着这座渡槽的美好。

也正是凭着有这些水渠和渡槽,那时候的白水河,上游有渡槽开闸放水形成的人工瀑布,下游有这些从岷江引来的高山雪水的大面积补水,让沿河两岸稻花飘香,鱼鸭成群,宛如世外桃源。

何凤山苦笑地对余香说道,那段日子啊,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苦哈哈的,全都累成了狗!

等到余香出生的时候,人民渠早就开闸放水了。她是吃着白米饭长大的。但她清楚地记得母亲说过,她和父亲就是在修人民渠的时候认识的。“那段日子,让不少打光棍的人,都找到了媳妇。”何凤山就曾经多次帮人说媒。

等余香有印象的时候,苦难的日子已经走过了尽头。村里的青壮年都纷纷打起了行囊,跟着打工的人潮,去了沿海地区赶海。

回想起,过去20多年的变化,何凤山又忍不住说道,那段日子虽然过得很清贫、很辛苦,但村里人声鼎沸,炊烟袅袅,邻里之间虽然偶有打架吵闹,但日子反而比现在过得还要舒坦和惬意。

余香和何凤山站在河堤上,带着村民监督小组逐段逐段的巡查施工进度。负责施工的黑老刘,见余香他们走来,连忙跑过来招呼。自从白水河发生阻工事情之后,黑老刘对余香的态度迥然不同。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把这个从城里来的女娃子打上眼,总觉得她是个绣花枕头。但阻工发生后,他在这个娇嫩的女子身上,看到了她的决绝和坚韧。

“余书记,何书记,你们来啊!”黑老刘躬着身子,一脸讨好地笑着。

余香见他穿着一身工作服,带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手里脚上都沾满了泥土,当即笑着给他打招呼。“刘老板,这些天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要是没有你们出面,我这个工程可就要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