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爹我既然上了定远公的船,就要让定远公知我这人可信,之前与诸家往来,是为了给丰州竞标之事造势,如今该做该说的都做了,我也该与诸家都疏远几分。”
说了为官之道,停住将书卷放入箱笼的手,转头看着自己还未及冠的长子,裴道真又叹了一口气,他决意将长子带去北疆,他家中兄弟长辈皆不同意,可他一意孤行,旁人也拿他无法。
“阿七,为父知你伯父叔祖都对你离开太学陪为父去北疆之事颇有不甘,这几日也都私下劝你,觉得我是为了阿盈毁了你的前程,你可也如此觉得?”
裴道真长子名为裴从越,小名叫“阿七”,虽然还未及冠,因着亲妹被掠走之事,也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听此言,他笑着说:
“阿爹你放心,定远公治下,我早就想去看看。”
“北疆苦寒,怕是没有你现在这高床软榻,你若是吃了苦,有了怨怼之心,只管怨为父一意孤行,不要怨恨北疆之人。”
“昏话。”
裴从越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回话,一穿着深青色罗裙的妇人走了进来,抢言说道:
“阿七明年就要及冠,分明就是一个大人,若是不喜北疆便自行回来,纵使真吃了一年的苦,成大事者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此圣人言也,他有何可怨恨的?”
将手中衣物放在裴道真手上,她又伸手点了点儿子的脑门:
“不管在北疆见了何事,想了何事,功课决然不能落下。”
“是,阿娘。”
裴道真的夫人娘家姓叶,生得肤色净白,她家长子与小女儿都有一挺翘鼻子,都是随了她。
可惜,这样的一张脸上却有一道长疤,不仅如此,叶氏取物、抬手用的都是左手,她的右手一直垂在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