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可以。”郁奚很好说话,随便摆弄,也没有在意她的眼光和失态。

江彦出国了。

临走前他找到宋西顾,对他说:“你好好高考,等过一两年我能回国,就去燕大找你。”

宋西顾满怀期望,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刻苦学习过,几乎是呕心沥血,连晚上睡觉做梦都在背公式,偶尔说梦话会低声地叫江彦的名字。

然而就在江潮离开后不久,高三上学期结束,假期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他父母忽然说要带他去看病。

宋西顾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病,被强行带去,治疗了两个多月,四月份才回到学校接着上课。

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好不容易摸到了燕大的边缘,一下子又变得遥不可及。

高考的那几天他都是恍惚的。

他考不上燕大了,江彦要去什么地方找他?

郁奚今天要拍的就是高考成绩出来后,宋西顾注定报不上燕大,只能去普通本科学校,所以千方百计从同学那里要到了江彦现在在国外的号码,给他打电话的那段。

他的手臂明明已经好了,被父母打出的伤痕也结了疤,却还是觉得隐隐作痛,好像还有电流刺过。

那个夏季太过闷热,以至于多年以后想起来都觉得汗流浃背。

小卖铺的电话老旧,话筒被许多人握过,带着汗湿的黏腻,宋西顾却毫无知觉,他无比忐忑地等着对面接起电话。

郁奚不安地扯着袖子,企图挡住手腕上的疤痕,在这种天气里穿长袖,捂得这么严实,简直像个怪物,很多人奇怪地回头打量着他,于是他的头越来越低。

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不管他怎么打。

那点微茫的希望逐渐破灭。

他几乎要放弃了,却忽然听到话筒那边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一瞬间,他几乎泪流满面。

几个月的戒断治疗让他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痛,但又忍不住仔细去听,连一点细小的起伏都不愿意错过。

“……江彦。”他一开口,声音就发颤。

“嗯,我是江彦,”电话那边的男生好像比半年多前更成熟稳重了,度过了变声期,嗓音也不再沙哑,“哪位?”

宋西顾完全没想到江彦居然会听不出他的声音,哪怕这话筒确实不清晰,会模糊掉音色。

“怎么不说话?”江彦有点不耐烦了。

他还在别墅跟同学开party,有个男孩硬往他身上凑,江彦在他后腰拍了一下,看着他微红的脸颊,恍惚想起了另一个人。他又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号码,不太确定地问:“宋西顾?”

他父母离异,跟着父亲出国后,反而没人再管他的性向了,他在这个地方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才发现原来跟宋西顾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有多压抑,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他抬不起头,不敢直视。

现在就放松多了,他可以随意牵着哪个男生的手走在街上,不用太担心异样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