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友文忽然站起来,低着头,“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就逃跑似的走了出去。
纪言叹了口气,在何友文刚刚坐的地方坐下,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许平敬像是听不懂似的,疑惑地看着他,“我真的又痒又疼,很不舒服。”
“好,一会儿我去给你找点药。”
许平敬放下碗,神色正常了不少,“我这是不是欠你一条命啊?”
“当然不是,你救了我两次,我还欠你一条命呢。而且……”纪言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这次的事情也和我有关吧?”
许平敬醒来之后知道这里是临仙宫,他就知道自己肯定瞒不下去了,闻言点了点头,“不过总算是有些收获,找乞丐去闹事的人和江南那些刺客是一伙人。”
纪言一愣,“我实在是不明白是谁跟我这么深仇大恨。”
许平敬神色淡淡地,“你就没有想过,他们可能不是冲着你来的吗?”
其实两个人都很清楚,纪言怎么可能没想过。
——
自从怀孕之后,纪言洗澡洗头发的频率就都降低了,现在距离上次洗头发又过了四五天,即使是冬天,纪言也感觉自己忍不下去了。
因为现在大着肚子,一个人不方便,纪言就找了周一周二在一边站着,自己一个人在房间慢慢洗好了头发。
有了一头长发之后,纪言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干发巾这种东西,他特地买了强力吸水版的,效果很不错,连续使用两条之后就干了大半了。
房间里开着地暖,不怎么冷,纪言一个人坐在床上有些出神。
忽然门被人推开,闻奕估计是得了消息,进门就径直走过来用内力给他烘头发,暖乎乎的,时不时还会按摩几个穴位,很舒服。
从他进门到头发烘好,纪言都没对他说过一句话,闻奕有些摸不准,慢吞吞蹭上床去一把将眼前的人搂在怀里,“吧唧”亲了一口纪言的嘴唇,就将脑袋埋在纪言颈窝里不动了。
闻奕心里是有些慌的,在旁人看来他什么都有,权势、地位、金钱……但他很清楚,这些都留不住纪言。
若要说有什么能让纪言看得上眼的,怕就只剩下一个他了。他知道自己对纪言来说是特殊的,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傲娇的就是这一点了。
所以,现在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安抚好纪言,不知道怎么做,将人抱住就好了,之前这样都是很有用的。
但今天却有些不太对劲,纪言一直没有回应他,一动不动的,跟丢了灵魂似的。闻奕心中一跳,悄悄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好像没有生气。
他怕自己看太久会被纪言注意到,赶紧又低下头来,闻着纪言身上的牛奶味,深深地吸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闻奕就好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罪人,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其实纪言这次并不只是气闻奕被人逼着纳妃,也不只是气自己莫名其妙就背了锅,他更气闻奕的态度。
在闻奕眼里,他好像就是个易碎的花瓶,受不得一点儿伤害,所以他应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保护起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全部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无论他怎么问,闻奕也不愿意告诉他。
可他也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啊,这么点事情,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他又不是那种叽叽歪歪的娇气男人,干嘛要将他保护得这么好呢?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什么事情都要偷偷扛着。
他本来铁了心要给闻奕一个教训,让闻奕牢牢记住,以后知道有事要跟他说,但现在见闻奕这样,纪言忽然就心软了。
纵横驰骋,傲睨天下,大楚的皇帝,分明是这样一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似乎离了他就不能活了。
就这么过了许久,闻奕忽然感觉自己头上一重,就像纪言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一样,闻奕忽然就松了口气。纪言的手心又轻又软,他下意识蹭了蹭。
紧接着,他听见了一声叹息,像是无奈又像是心疼。
“他们怎么就见不得你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