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本以为他这样说了，闻奕就会服软，结果完全没有，闻奕特别冷漠，“让她去生气吧，我也生气了，居然敢这么折腾你！”

纪言早就知道了，闻奕是个心眼小的，怕他真的给乖崽记了账，赶紧打圆场，“这也怪不得他啊，这是我的体质问题，原来我娘亲怀我的时候也是害喜很严重。”

闻奕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还是气着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十分勉强地给乖崽讲了个睡前故事，跟报仇似的，语调都没有之前温柔了，听得纪言哭笑不得。

现在肚子大了，身子越来越重，纪言每天都只能侧着睡，闻奕也总是面对着他这边，随时注意着纪言的情况。

这天睡之前，闻奕对他说：“明天就要上朝了。”

纪言这才意识到，明天就初八了，官员节假日没了，他的铺子也要开业了。

这几天在宫里闲着没事干，他也做了一个飘香饭店的规划，准备来点格调高一些的。卫灵这两天得了消息，已经去看过铺子了，买了挺大的一个酒楼，过几天就要开始装修了。

但纪言现在想的却不是这些，他手里圈着闻奕的一小戳头发，一边手指转着圈圈一边问他，“那国子监是不是也要开学了？”

“对，国子监后天就要开始上课。”

寒假这么短，还挺辛苦，纪言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那我过几天就去国子监，收个徒弟。”

“好，我陪你去。”

闻奕将他的发丝拂至耳后，声音很温柔，“晚安。”

纪言眼睛都困得闭上了，听见这句话却是嘟起了嘴巴。闻奕知道这是晚安吻，凑过去亲了一口，然后听见纪言迷迷糊糊嘟囔着：“晚安。”

——

收徒这件事，虽然最开始只是纪言心血来潮的想法，但他决定之后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按理说，现代数学和古代数学的差别非常大，应该选一些没接触过大楚现在教学方式的小孩子，对方可以更容易地接受新的观念。

但纪言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三分钟热度的不耐烦性子。教小孩儿太难了，很难让他们乖乖听话，而且小孩的学习能力也比较差，学个阿拉伯数字说不定就要半个月，九九乘法表再来个半年，他这样的性子，早就要被逼疯了。

但在国子监里选徒弟就没这些问题了，国子监的学生经过层层筛选，本身就不俗，各方面的能力都有一定的保证，而且前段时间纪长谦跟着他学了一些东西。在他看来，纪长谦的学习能力是很不错的，理解能力很强，也能接受新的东西。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学生推翻原本的思路，抑或是说要有揉合两种方法的能力。所以纪言决定，要出一些题给他们做，选择一个最合适的人，成为他在数学方面时代搬运工的继承人。

能预想到的最好的情况，是他教了这一个人，之后他再给那个人一些书，让他将这些数学基础知识都传下去。

当然，人各有志，如果到时候徒弟有别的路要走，他也不会强求。

纪言正畅想着，纪平安忽然出现了，问他：“哥哥，空气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都看不见它呢？它是真实存在的吗？”

纪言低头，看见纪平安手里拿着一本儿童版的趣味科普书。

纪平安虽然来到他身边之后才开始学知识，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岁了，对于这个世界也有了很多潜移默化的认识，有些东西现在重新理解起来比较困难。

他忽然这么问一句，纪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让人搬来了一只鱼缸过来。

“你看那条红色的金鱼是不是在吐泡泡？”

纪平安一动不动盯着鱼缸：“是。”

“这个泡泡就是气体的一种。它看起来没有固定的形状，也没有颜色。空气就是这样的，这个泡泡就能证明空气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它把水挤开了。如果它不存在，那个地方为什么会没有水呢？你看这个杯子，里面的水就是一动不动的。”

“哦～”

纪言感觉自己说的一团浆糊，纪平安表现得似懂非懂，但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些东西的神奇。

改变整个世界很难，想要在短时间提升整个国家的国民对世界的认知也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现在去告诉大家，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颗接近于正圆的大球，其中一大部分都是水，他们恐怕只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觉得他肯定是疯了才说出这样的胡话。

但是所有的不可能都有第一步，就像是制造飞机的第一颗螺丝。

比如现在，就从阿拉伯数字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