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这是慕容信长还是织田信长?

你看高长恭自污有效果吗?他是宗室,皇帝要猜忌他,他除非把自己的脑袋砍掉,不然高韦照样要猜忌他。”

张鉊越骂越气,心里也有些感慨,这归义军虽然是西北汉儿的一杆旗,但是由于地处极偏,武力值尚可,但文化上还是差了些,这些年涌现出来的敦煌健儿,大多都有这样的毛病。

就连曹三娘子这样的聪明人也一样,她的聪明也其实是天赋,而来自于后天的修炼还是太少了些。

一个宗室,去学王翦那样的臣子自污,也是想的出来。

慕容信长彻底有些懵圈了,别看好大儿已经二十八岁,又交游广阔,还战力强横,重情重义,怎么看都已经是个虎踞龙盘的主。

但实际上,这位虎踞龙盘好大儿内心的精神支柱,是来自母亲曹三娘子。

他幼年丧父,还没懂事父亲就没了,从出生到成长,一切事情都是强势母亲包办的。

他这一切的人设,包括如何交朋友乃至骑马射箭,也都是在母亲的影响下完成的。

在慕容信长心里,母亲是算无遗策的,包括十二年前,母亲突然对十六岁,已经可以算成人的他,说要嫁人的时候,慕容信长用离家出走来抗议过,但最后都同意了母亲的决定。

因为曹三娘子只需对慕容信长说,说她为信长儿找到了一个绝对靠谱的父亲和未来依靠,慕容信长的一切理想都可以依托着这个父亲得以实现。

哪怕慕容信长纠结再三,最后也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母亲从来就算无遗策。

可是,今天,他这个笃信的定律被张鉊打破了,心里一下就变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他茫然看着张鉊,问出了心底最真切的问题。

“大人如此说,可是儿臣究竟该怎么办?儿臣这些年立了不少功勋,也有很多人追随。

可是这其中很多人,追随的不单是儿臣骁勇无敌的名声,很多人是把儿臣当成了后朝明宗李嗣源,当成了末帝李从珂。

话说,,,.. 版。】

甚至有人建议儿臣阴开幕府,收拢人才,为未来做准备。

十九姨母肯定都感觉到了什么,她对儿臣都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张鉊嘴角一抽,这些狗入的野心家!

其实张圣人也感觉到了,很有些不如意的人,特别是那些失去了权力的旧日河东、代北武人派,他们个个都在心里把慕容信长当成了李嗣源。

现成的例子明摆着的,虽然李存勖与李嗣源不是张鉊和慕容信长这样的父子关系,但却过于有些神似了。

现在的张鉊,跟当初刚刚入洛的李存勖简直一模一样的。

两人都以恢复大唐盛世为己任,也都手握无敌亲军,本身极为善战。

李存勖天下四分尤其三,张鉊也快了,两人也都致力于削平藩镇之权力。

李存勖暴打了宿敌朱梁,张鉊也暴打了宿敌耶律德光,李存勖灭了桀燕刘氏父子,张鉊也灭了河东刘氏。

两人还一样暴打了契丹。

慕容信长又与李嗣源极度相似,骁勇无敌,交游广阔,深受军中武人喜爱,背后还同样有丰厚的助力。

李嗣源是靠李从珂等义子悍将,慕容信长则是靠母亲曹三娘子和妻子后唐永乐公主。

张鉊沉吟了片刻,从现在来看,慕容信长应该没有起过任何的心思,投靠他的野心家应该也不多。

因为张鉊手下的元从派、东归派和凉兰六谷派的实力太强大了,甚至当初的李存勖都没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基本盘。

只要元从派、东归派和凉兰六谷派还被张鉊掌握,他的权力就稳如泰山。

而且张鉊与李存勖最大的不一样,是李存勖的权力是来自父祖两代人的积攒,李亚子跟孙十万是一样的权二代,只是李亚子比孙十万前期更出色,后期也更惨而已。

但张鉊不是,他的每一点实力,都是自己积攒起来的,掌控力和威望,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慕容信长还能如此坦然的出来说出来,就证明他完全没有其他想法,还是张圣人的好大儿。

投靠他的野心家,肯定也还没上位,还做不到哪怕影响慕容信长一点点的心思。

“永乐....,有没有....表达过类似的想法?”

张鉊极为艰难的问出了他最害怕的问题,曹三娘子他不担心,因为三娘子不会这么干,也不会这么傻。

唯有永乐公主是张鉊最担心的,她跟慕容信长养育了两子两女,长子虎头人如其名,虎头虎脑又聪慧,是皇宫的常客,深受张鉊的喜爱,要是永乐公主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那就麻烦了。

慕容信长很快摇了摇头,他坦然看着张鉊说道:“永乐对儿臣说过,若是儿臣是从益,说不定她还有心让孩儿争一下储位。

但是现在,亡国之人还能有如今的地位还尚不知足的话,当受天谴。”

张鉊长长出了一口气,只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他不知道历史上的野心家杀兄杀弟杀全家,是怎么做出来的?

反正张鉊自己,哪怕就是面对一个永乐公主这样的儿媳,都感觉有些下不去手。

脑海中来回盘算了好多次,眼见慕容信长这么坦诚,张鉊也决定坦诚点。

“我儿就从没有想过,某这个父亲,其实真的在猜忌你吗?”

慕容信长摇了摇头,“这大周都是父亲一手建立起来的,谁人能撼动大人的地位?大人也用不着猜忌儿臣。

且信长自从跟随大人起,也从未起过其他心思,某些人也只是想儿臣做李从珂,但儿臣就死,也绝不做李从珂!”

“哦?我儿这么坚决?那可是皇位啊!”张鉊见慕容信长说的斩钉截铁,忍不住出言半调侃的问道。

慕容信长正色的看着张鉊,“儿臣还记得,大人第一次带我们入关中,兵过弹筝峡时说过的话。

大人说要带我们这些失国的无主之魂回家,要让河西陇右汉儿的坚持,让他们英勇事迹让全天下人都知晓。

大人还说你来,就是为了结束这个所有人都被逼得要不断自相残杀之乱世的。

信长也在那时候发誓,要给天下所有人一片平安喜乐,要跟着大人一起兴复大朝。

若是我做了李从珂,岂不又走到了后朝父子兄弟相残,最后国破家亡的惨剧中?吾宁死不取!”

“哈哈哈!”张鉊的脸终于舒展开来了,他这么多年,不断给亲近的少部分人灌输民族、大义与仁爱的思想,到现在终于开花结果了。

慕容信长的这番表态,证明他确实把张鉊的话给听进去了,他立刻把慕容信长拉了起来,连连夸赞。

“我儿有此抱负,以后当多读春秋,日后或可比肩古之大贤。

朕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朕从未猜忌过你,一直知道,你不但是我的好大儿,还是某志同道合的同志。

你我父子,正在齐心携手,还这天下太平,那时候你再来看,与拯救这片饱经痛楚土地上万民的成就感相比,金珠宝玉与美人,甚至是皇位,都是如此的浅薄。

千年之后,你我早已身死神灭,但丹青之上,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香火升腾的神祠中,亦有三柱清香!”

慕容信长被张鉊言语激励的头晕目眩的,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升腾上半空了。

好大儿的第二个特征,就是最喜欢听这些话,格调非常的高,张鉊口中的未来,正是他想要追求的。

“儿臣这就把那些怂恿、暗示儿臣做李从珂的人交到锦衣卫去!”慕容信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张鉊知道,要慕容信长这样一个讲义气的人,交出他身边的人,这个决定,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所以张圣人打手一挥,“不必了!你我父子行的是天道,谋的是为国为民的万年安泰,同心同德,何惧此等魑魅魍魉口舌挑唆!父亲相信你,相信你的判断和志向。”

慕容信长感激涕零,把头杵到了地上,呜咽个不停,“儿臣叩谢大人信任,日后再也不做此等可笑的自污之事了。”

张鉊赶紧过去把慕容信长给扶了起来,“我儿终于明白你我乃是志同道合的真父子了,你起来,某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

慕容信长顺势把着张鉊的手臂就站了起来。

“大人但请吩咐!”

“吾要把河东、燕山以北和鄯州的吐谷浑部族都交给你,还要封你为燕国公,你们鲜卑人的那个燕!”

噗通!慕容信长出熘一下,直接就跪到了地上,这次是眼泪真的出来了,他悲愤的看着张鉊。

“大人欲杀信长耶?”

张鉊实在忍不住了,右手握拳,食指和中指微微突出如锤,噼头就给慕容信长脑袋上一下。随后从身上拿出了卷成筒,一直带在身上的地图,这是张鉊最大的秘密,从不轻易示人。

“过来!老子给你看个神佛都不知道的秘密!”

慕容信长抹了一把眼泪,赶紧过去了,他知道张鉊有一个随身携带卷筒,等闲不能接触,现在给他看,定然是有极其重要的原因。

张鉊将这份地图平铺到了桌面上,用镇纸压好,才指着地图上仿佛是大陆上伸出去的一根屌一样的地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