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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陆明夷只说了一个字。虽然周锡安的话中实有乞怜之意,但此人枪术不俗,陆明夷对他亦有三分忌惮,因此毫不留情,长枪一下刺入周锡安的前心。

周锡安被刺死,余下的金枪班更是群龙无首。金枪班擅长的本就是马上功夫,可是坐骑已被冲锋弓队控制,他们只能步战。步战用枪,其实相当不顺手,何况冲锋弓队本就不比金枪班逊色,这些金枪班乃是以短击长,短短一瞬,已是惨叫连连,二十六个金枪班死了一多半。只是,到了这时,仍然没有卫戍的影子。

金枪班被解决,一扇中门自然算不得阻挡了。沈扬翼带着几个士兵将中门劈开,带马过来道:“陆将军,中门已开,先搜哪里?”

大统制府共有四道门,大门自然最厚最大,进了中门是会客厅,以前南武大统制在日,有时就在此处会见国中高层,里门则是居室。南武大统制遇刺之后,遗孀与幼子自然不能再住在大统制府,冯德清另拨了一处宅院让这孤儿寡母居住,自己一家搬进了这里。现在这样的深夜里,他自然应该在居室里。而居室后院还有扇后门,陆明夷已命令一个百户带了十个冲锋弓队埋伏在那儿,以防有人逃跑。到了这个时候,大统制府里所有人都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陆明夷扫了一眼,说道:“留二十个人在此处,其余的到后院。”

大统制府里工友有好几十个。前院闹出了这般大的声音,他们自然都被吵醒了。有一个是工友里领头的,平时觉得自己乃是大统制府工友,出去谁都得高看自己眼,因此毫不害怕,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穿着衣服走出来,大声道:“干什么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大统制正在歇息呢……”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伸过一个明晃晃的枪头。这工友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

那个士兵将枪尖对准他的面门喝道:“大统制呢?他人在哪里?”

有军队冲到大统制府来喝问大统制下落,这工友以前连做梦都梦不到这等事,脸吓得煞白,想说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士兵却已不耐烦了,长枪向前一探。陆明夷治军极严,来时也说过,此行不得妄加杀戮,他自然也不是真个要杀人,只不过做个姿势吓吓人。哪知那工友本来就吓得魂不附体,面前一个明晃晃的枪尖晃来晃去,更是吓得六神无主,竟然还向前踏上一步,这一下枪尖正好划在他咽喉处,血光崩现。

一出人命,那冲锋弓队员也吓得呆了。大统制府中乱跑的工友们却都停下了脚步,其实都是吓得动弹不了了。在他们看来,这支杀进来的人马一言不合就要杀人。陆明夷见死了一个,脸色一沉,催马到了那冲锋弓队士兵跟前,喝道:“为什么要杀人?”

这士兵苦着脸道:“是……是错手……”

他话音未落,后面却传来一阵嘈杂,夹着刀枪撞击的声音。陆明夷先前就让一个百户带了十来人守在守门外,显然后门有事发生。他喝道:“沈将军,将他拿下,在此继续搜索。”说罢,打马向后院冲去。后院远没有前院那么大,后门也相当窄,马根本出不去。陆明夷到了后门前,翻身从马背跃下,一跃而出。

大统制府的后门外,是一条相当僻静的巷子。这巷子虽然僻静,却相当宽,本来也是条店铺林立的街道,只是南武大统制好静,不喜欢热闹,将大统制府定在了这儿后,下令这条街道不得开店,于是马上就冷落下来了。此时这条大街上中心有十几个骑兵正围着两个人打转,这两人个头都相当矮小,又蒙着面,一个手无寸铁,另一个手中拿了一柄细细的长剑,扶着前一个且战且走。按理长枪根本对付不了长枪,但此人的剑术厉害异常,那十几个冲锋弓队围着他围个不停,却怎么也斗不倒他。好在毕竟众寡悬殊,此人虽然厉害,终究冲不出冲锋弓队的包围。

其实若只有他自己,十来个冲锋弓队也拦不下他。虽然这两个人个头都太矮了,不可能假冒冯德清,但看那剑士的本领如此了得,又宁死也不弃另一个而逃,可想而知这两人身份非比寻常,定不能让他逃脱。反正大统制府里有沈扬翼主持,定无差错,陆明夷从背后抽出双枪,也不说话,向那剑士直冲过去。

步下打斗极少用枪,因为枪到底太长,若是在狭窄地方便很不方便。这儿是街头,虽然地方不小,但十来个骑兵挤在一处,也已经相当拥挤了,说是十来个人,其实只能穿插着攻上,因此那剑士在冲锋弓队的轮番冲击下仍能游刃有余。陆明夷的左手枪先到,那剑士也感到了身后的厉风,身体急转,正待举剑格挡,哪知陆明夷使的是双枪,左手枪一出,右手枪便上。马上短枪不能及远,只能防守,步下用来却是得心应手,双枪此起彼伏,只两三个照面,陆明夷已将这两个蒙面之人分开。那剑士在十来个冲锋弓队的冲击下本就已岌岌可危,又被陆明夷逼得与同伴分开,心下大急,剑术顿时错乱。连退了数步,忽地一个踉跄,被一块阶沿石一绊,仰天摔倒。此时有个冲锋弓队跃马过来,那剑士正摔到了他马蹄之下,连人带马七八百斤的份量全压在了那剑士胸口,铁蹄到处,胸脯都被踩得塌了,自是不活。

一见这人死了,陆明夷马上转过身,举枪指着另一个。此人也与那剑士一般矮小,同样蒙着面,但显然没有剑士的本领,已被几个骑兵团团围住。只是他明明身陷重围,一双眼睛却依然明亮而镇定,陆明夷心中大奇,忖道:这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