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因为当你的进攻让敌人根本无法反击,那自然不需要再防御了。只是话虽如此,真正使出这路枪来风险也不小。人力有时而尽,枪术练得不到家,或者力量不足,就算使的枪术精妙绝伦,仍然可能被只有一身蛮力的敌人击倒。也因为乱枪暴击力耗费的体力极大,郑司楚平时并不敢使用,然而他知道,冲锋弓队已要乱枪齐上,他也唯有以这一路枪来对付。
齐亮冲得很快。本来就十来步,战马冲来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齐亮将枪平端在手,他自知枪术远远不如郑司楚,想和他斗枪那是找死,因此只有以己之长一拼。而自己称得上拿手的,唯有刺枪法。
当齐亮的战马与郑司楚的战马快要相并时,齐亮一声暴喝,长枪猛然刺出。刺枪法只是最基本的手法,平平刺去,全无变化,或是单挑,郑司楚只消以枪一拨,顺手一个反刺便能让齐亮中枪落马。可现在并不是单挑,在齐亮身边还有五六个冲锋弓队,郑司楚也根本没有余暇闪躲。
齐亮的长枪刺得最快,身边那些冲锋弓队出枪亦不慢,此时足有六七支长枪攻向郑司楚。突然,齐亮只觉眼前有厉风掠过,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觉肩头一疼。
中枪了!
齐亮差点叫起来。郑司楚明明已在自己一群人的围攻之下,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反攻。他甚至都没看清,却听身边诸人齐齐呼痛,耳边传来一连串的长枪落地之声。
就在这一瞬间,郑司楚出枪,接连刺中包括齐亮在内六个人的肩头。这六个人中,有五个痛得握不住长枪,唯有齐亮不曾把武器丢掉。只是当郑司楚刺到第七个人时,如意钩却被这第七人挡住了。
一眨眼间连出七枪,而且这七人都可称得上好手。那第七个冲锋弓队虽然挡住了如意钩,一张脸却已变得煞白。这种神乎其神的枪法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架住了如意钩,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郑司楚,神情却有点恍惚。猛然间听得齐亮叫道:“当心!”他心头一凛,定睛一看,却是郑司楚的如意钩一抽一送,从他的大枪下翻了上来,直刺他的前心。这人能挡住郑司楚的第七枪,本领实非泛泛,虽然远不及郑司楚,但要再挡一枪其实毫不为难。只是他心志已夺,唯有惧意,郑司楚再出枪时,他连挡的念头都来不及有。郑司楚这一枪虽然已是强弩之末,远不及方才的连出七枪,那人却挡不住了,如意钩透隙而入,正中他前心。这人连叫都来不及叫,翻身摔落马下。却听郑司楚喝道:“有谁上来,以此为例!”
这一声断喝也不甚响,但在剩下的冲锋弓队听来,却是如此威风。本来有人接着要冲上,这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带住了马,而那痛得丢掉了长枪的五个冲锋弓队更是脸色一下煞白,地上明明有个同袍中枪落马,却谁都不敢去将他尸身带回来,几乎每个人都在想:郑司楚……他是妖怪么?
出了八枪,伤六人,杀一人,郑司楚只觉也有点微微的喘息。他喝了一声,与其说是要立威,不如说是借呼喝来市调匀呼吸,不让敌人发现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这乱枪暴击术威力极大,但毕竟是将力量分散了,刺杀的这六个人每人受伤并不重,只不过震惊于郑司楚的枪法,他们一时不敢再动手而已。如果冲锋弓队一拥齐上……“第一队,各伍依次冲上!”
说话的正是齐亮。齐亮虽然受伤,但他马上发现伤口并不算重,血虽然不停地从伤口流出,但流得并不多。只是当他看到正要冲上前去的冲锋弓队不约而同带住了马,心想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论人数,冲锋弓队比对手多得多,可一旦军心涣散,人多只会互相掣肘,因此必须马上鼓起士气来。而郑司楚的枪术的确高强之极,但再高强,终究寡不敌众。如果一拥齐上,郑司楚乱枪四出,只会让冲锋弓队阵脚大乱,因此这般轮番攻上,即使会有不少人受伤,可是只消两三波攻势,郑司楚终不是铁打的,定会筋疲力尽。不过这样的攻法,先攻的肯定要容易受伤,而每一波攻势中,冲在最前的也最容易受伤。齐亮的枪还在手中,已顾不得多想,催马便上前。
这个时候,枪术已经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万众一心,一往无前。齐亮端着长枪,肩头的伤口还在流血,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陆明夷。
明夷,放心吧,我一定会守住仓库!
有一座仓库已然起火,然而由于雨很大,火势不能蔓延开去,姜栩平也只能带着人一个仓库一个仓库地放火。当他放到第三个仓库时,还没砸破库门,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喊杀声。那是冲锋弓队的二三四五六五个百人队冲了过来。五个百人队,便有五百人,而且是清一色的骑兵,他带着的四三锦鳞也就是三十人左右,真交上手,胜负不问可知。边上一个正要砸锁的听得身后喧哗,扭头道:“统领……”
再砸开锁,也没功夫放火了。姜栩平咬了咬牙,沉声道:“砸锁,我去挡住他们!”
来时郑司楚便说过,今晚大风大雨,虽然利于奇袭,却不利放火。想要把北军辎重烧光,那基本上不可能,因此起码要烧掉他们一半。可是这一排库房足有二三十间,点起火的不过两三间而已,离这个目标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