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起郑昭,郑司楚只觉如此不悦,但在申士图面前也不好表现出来。他道:“申公,引外兵相见,实是一把双刃之剑,因为无利不起早,不给他们好处,他们也不肯襄助我军,因此还要请申公定夺该如何方是。”
申士图又是一拍手道:“正是!重赏之下,方有勇夫。放心吧,下本虽重,只要有厚利,还是值得的。我本来还有点拿不走主意,但司楚你也这么说,那我就拿走主意了。楚都城虽是前朝残军,但与我们同是一族,允他们自治,也未尝不可。”
郑司楚想说的,却并不是楚都城,而是句罗。句罗一直是中原藩属,现在中原虽然已无帝制,句罗仍是谨守藩属之礼。但由于句罗也在北方,要说动句罗王相助,必须下重本,而且郑司楚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只不过先说出来而已。没想到申士图说的却是楚都城,他略略一怔,脸上仍是不露声色。与接触不多的句罗相比,他和楚都城的五德营曾有过两番交锋,对这支战力惊人的残军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好感,一直希望能够让他们回归中原,等知道自己竟是五德营首任大帅楚休红之子,心里实已隐隐将五德营看成自己一方。听申士图要联合楚都城,实是更得他心中之意。只是楚都城毕竟僻处西原,要杀回中原,路途遥远,以他们的实力恐怕十分艰难。他道:“申公,只是有一事还须从长计议,楚都城离中原太远了,中间又有流沙阻隔,他们就算能杀回来,又能有多少实力?”
申士图现在已是忧色大去,笑道:“司楚,这个事你大概尚有不知,令尊建议与五德营结盟,狄复组已与楚都城取得联系,现在楚都城大帅薛庭轩今非昔比,已将仆固部纳入麾下,阿史那部的实权也拿到了手中,现在他手上足有十万之众,非同小可,而且都是骑兵。从后方杀来,定让南武后院失火,再不能顾及此处了。”
郑司楚这些日子一直在五羊城,还不知道这些事,听得薛庭轩在西原竟造就了这等事业,也不由暗暗吃惊。只是听得是郑昭提议,他道:“只是,他这十万人恐怕绝大多数乃是异族,在当地肯听他号令,但随他远征,会有多少人听从?”
申士图道:“虽然尚无确切消息,但狄复组说西原人最崇尚英雄,薛庭轩已将他们打服了。就算十万兵不会尽数前来,五万之数肯定会有。司楚,你也归队了,现在重振旗鼓,再举义旗,定无差错!”
申士图本来已是忐忑不安,但现在却意气风发,踌躇满志。郑司楚见他如此兴奋,心想此事若能成倒也很好,更多一分胜算,但在他看来,楚都城仍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那是郑昭提出来的。他现在对郑昭恨之入骨,又恪守母命不能向他寻仇,只想事事与他拗一拗,便道:“申公,还有一路人马也可利用,不可错过了。”
申士图一怔道:“还有?”有楚都城能联合,他觉得已是侥天之幸,没想到郑司楚说还有一路,心想这小子果然不凡,我本来一筹奠展,他一来马上说出两路援军,便问道:“还有一路?狄人可没什么兵,难道是岛夷倭人?”
郑司楚摇了摇头:“岛夷狼子野心,无信无义,不可用之。小将说的另一路,乃是句罗。”
申士图又是一呆,问道:“句罗?听说前一阵南武还曾让句罗献战船,他们会帮我们?”
郑司楚道:“表面上看来是不会。但句罗人曾经与中原屡战,他们一直在说边境白蟒山一带都是他们的祖传之地,当初共和国底定中原,句罗王派人前来庆祝,也曾提出此事,但被大统制一口回绝。以此为饵,句罗便有可能帮助我们。”
白蟒山乃是句罗与中原接近的一片山脉,据说很久以前,句罗尚不是岛,曾与中原相连,他们的祖先便起于白蟒山。但现在句罗已经和中原分离,当中有海峡相隔,怎么也不可能将白蟒山割给他们,因此当时大统制一口回绝,郑司楚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郑昭回来说过这事。现在重提旧事,实是他也想不到别个办法,哪知刚一出口,申士图摇了摇头道:“割地求援,将为后人不耻,而且句罗一旦在中原有了立足之地,便难以节制,这事不好。”
郑司楚也不过是顺口一说,心想割地求援,确是会遭人唾骂。他道:“谈判之时,自然也不必应承割地,可以允诺租借句罗数十年,如此便不会遗人口实。”
一听郑司楚说要租地,申士图眼里却是一亮。租地和割地不同,所有权未变,何况白蟒山一带四季积雪,人烟稀少,这一带本来等若弃地,句罗人不过因为此处乃是祖先初起之地,一直想去那儿祭祖,如此也未尝不可。他想了想道:“这样啊……倒也未必不可能。不过,这终是下策,还有什么办法么?”
郑司楚心想我又不是神仙,除非是去西南一带的香虎国去。但香虎国与中原有崇山峻岭阻隔,千里之地荒无人烟,向不与中原交通,去那儿更无可能。他道:“别处更是下策了。申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重建军队,加紧训练,以期尽快恢复元气。”
申士图道:“是啊,所以也一定要把你叫回来了。司楚,那位邓小姐你也带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