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马阵变幻太快,五百人也是太多了,根本布不成,因此只能分为两队。因为八阵图有个变阵叫天地阵,就是一个阵分为两阵,两支马队便相应命名为天字队和地字队了。天字队由陈忠带领,那是众望所归,地字队不知该由谁带领?五德营中没人能与陈忠的勇名相提并论,如果有谁担当地字队统领,那就说明已能与陈忠相埒了。这时却听薛庭轩道:“地字队,由薛庭轩带领。”
薛庭轩亲自带领地字队!这消息一下子半所有人都震惊了。奇兵队本来就是支敢死队,人人都已做好必死的决心,却没想到薛庭轩也要去。薛庭轩是现在的五德营大帅,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楚都城就根本不必再守了。这话一出,岂但是五百奇兵队,但是陈忠和司徒郁都脸上变色。陈忠张了张嘴,正待开口,可是薛庭轩此时正在下令,谁都不能插嘴。只听得薛庭轩道:“此番出击,任务有二,第一是毁去叛军辎重粮草,第二,”他顿了顿,接道,“务必要将思然可汗从叛军营中救出。诸位出发后,定要以此二者为首要,不惜一切代价。”
毁去粮草,断了共和军的后路。如果能救出思然可汗,这样便可使得被共和军驱作前驱的仆固部反水。但共和军也明白这两件事是何等关键,一定守御得如铁桶一般,想要达成,可以说完全不可能。只是现在人人都不去想这些,每个人只觉这年轻大帅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坚不摧的锐气,自己身上也涌出了无穷的力量。一刹那,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沉声道:“是。”
薛庭轩扫视了一眼,又喝道:“立即前去准备,在此听命出发!”
令下直如山倒,奇兵队登时散开。此时陈忠迎上来道:“庭轩,你怎么也要去?”他们本来商议好的是由陈忠带队突袭,却不知薛庭轩临时又变计。方才薛庭轩下令时不能问,但此时已不能不问。
薛庭轩道:“义父,这是楚都城生死存亡之战,我岂能置身事外?”
现在的每一战都是生死存亡之战。但这句话陈忠也没说出口,他道:“你也走了,防守谁来主持?”
薛庭轩笑了笑道:“义父,你是担心一旦我战死了该怎么办吧?”
陈忠的意思正是如此。他没想到薛庭轩说得如此直接,不免有点尴尬。薛庭轩心知他已经不好接口,低声道:“义父,叛军的实力实已超出了我的预料,我生怕你不能成功。”
这话实在很不客气,但陈忠也有自知之明。陈忠勇力绝伦,却实在缺乏应变之才,而对手却是共和军顶尖的名将,战事瞬息万变,万一有什么意外,陈忠确实没底。他顿了顿,也小声道:“可是,你身为大帅,以身涉险……”
薛庭轩打断了他的话道:“义父,现在每一战我们都只能赢,不能输。一旦一战失败,也就是楚都城的末日到了,防守只是苟延残喘而已。义父,一旦我战死,你便率众投降吧。”
陈忠的心里突然如同刀绞一般。他想要反驳,却又根本说不出话来。薛庭轩说得一点也没错,共和军的势头如此之大,为了引出阿史那部,他们至今一直不曾动用飞艇队和巨炮,可接下来却肯定会用了。奇兵队是唯一的转机,一旦失败,就算薛庭轩还坚守在城中,一样无济于事,连逃都不能逃,确实只有投降一途。他知道这个义子实是骄傲之极的人,肯定不愿投降,最终也定会死战到底。与其作为一个败将战死,还不如在奇袭队里孤注一掷。
薛庭轩见陈忠脸色沉了下来,忖道:也不要让义父灰心丧气了。他笑道:“义父,你也不用太过绝望,奇兵队的战力,绝对是叛军想象不到的。”
奇兵队的战力的确能胜过共和军的任何一支精兵,可毕竟只有五百人,又能济得何事?只是陈忠心里想的却还不止于此。当年的五德营虽然百战百胜,也曾遇到过险境。可那时每到险地,楚帅总是想好后路,从来不会像薛庭轩这样把全部实力当成赔注押上去。陈忠一直想着要保留下五德营的火种,可是现在的五德营纵然实力有所恢复,却当真与当年的五德营越差越远了。
这时陈忠和薛庭轩的亲兵已将战具都带了过来。薛庭轩接过来道:“义父,等一下冲锋,千万不可恋战,必要共同进退。”他心知义父年纪虽老,战心却不减少年,一旦杀红了眼,只怕会一往无前,根本不顾一切。
陈忠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会听你指挥的。”
他伸手从亲兵手中接过大刀,往手上掂了掂。这口刀,不知又将斩杀多少英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