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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夫人是张天师的远房表姐,也曾是张天师的师姐。而当她还是师姐之时,她父亲在龙虎山中还是三位最有实权的执事长老之一,而那时候的张元龄还在正阳殿中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值守弟子,除了修道上还算有些天赋之外毫不起眼,性格也寡言少语。也是自从和这位师姐结成道侣之后得了助力,这才渐渐起势,在山中占得了一席之地,最后从一众张家子弟中脱颖而出坐上了这天师之位。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位天师夫人的眼中,张天师就永远没旁人眼中的那么威严那么了不起那么深不可测。而自小娇生惯养作为大师姐养成的性子也不大招人喜爱,在山中的时候除了几位亲厚的长老师叔,几乎没人喜欢她。

这样一位天师夫人自然不大适合留在龙虎山上,所以张天师登上天师之位不久之后这位天师夫人干脆还了俗,搬下山去买了个几处庄园过她的逍遥日子,只有偶尔才上山来。不过山中上下都知道张天师最为念旧,即便是这样也对这位夫人一直礼敬有加。

面对夫人的厉声责问,张天师神色如常,只是转过身去看着远处淡淡地回答:“恒亮如今也长大了,正是该去外面历练的时候。要说危险,江湖事哪里有不危险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人前去,几位师侄也是去了的,正是要经历些风波见识些世面才能锻炼出才干来,御宏师弟能有如此修为和名声,和他早年行走天下斩妖除魔的经历分不开。若只是缩在山中,或者只敢在荆南一地行走,那就算再有多高的天分也只会成个废物。我已给他足够多的符箓防身,当无大碍。”

天师夫人一顿足怒吼:“我才不管那许多!若是出了个意外怎么办?我只要恒亮平平安安地就好!”

“慈母多败儿,你当甚戒之。”张天师头也不回,还是看着远处,声音依然平淡,只是眼中有一层异样的神采。“这世间哪里又有什么真正的平安了?若不能磨砺出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心性和本领,迟早也只是别人的拖累,难道还指望着旁人来庇护他一辈子么?”

“旁人?你可是他爹!”天师夫人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差点就要扑上来撕咬。张天师转身过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蕴含的气息立刻让她站在了原地。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山野蠢妇,明白面前这人并不真的还是那个需要仰仗她和她父亲鼻息的人。

“好,好,好。”天师夫人怒极反笑,后退了几步。看向刚才那两个小童远去的方向,眼神中全是怨毒。“我明白你是想什么,你是嫌我娘两个碍着你了。南宫家和李家给你送来的女人都已经替你生下了张家血脉,你有的是选择,是么?”

“住嘴!”

张天师猛地一声怒喝。天师夫人给震得目瞪口呆,在她的记忆中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眼前男人面上终于挂上了怒容,眼底深处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在沸腾,那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恒亮终究是我儿子,你难道不明白么?”张天师一字一字地将这话说出来,面上的怒容才慢慢消散,或者说重新隐没到了那张肃穆威严的脸下。

天师夫人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眼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喘了几口气,再开口问:“那你总该告诉我山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次上山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问其他人他们总也不说。张御宏这次被你急匆匆的召回又急匆匆地派出去,定是有了什么急事。”

张天师也默然了一会,缓缓摇头:“既然夫人你已还俗下山,那山上教中的事你便不要再过问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奇异的嗡鸣声骤然响起,然后啪啪两声,吊在天师夫人胸间的玉佩突然碎掉了。

同时碎掉的,还有张天师之前一直在抚弄的,挂在腰间的那个玉佩。而且这两个玉佩分别是一龙一虎的形状。

“怎……怎么?这龙虎佩……是恒亮出事了!”天师夫人看着碎裂一地的玉佩碎片,脸上的胭脂也掩盖不了下面如死人一样的苍白脸色,颤声哭腔着哆嗦。

当她再抬头起来,刚才还立在这里的张天师已经不见了,只有一阵被激起罡风吹得她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