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东翁是方……方岩?”周座师结结巴巴,倒并非他没有见过世面,而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有点离奇,杨度不久前刚刚站出来指认方岩乃是贱民身份,随即就有一文一武两位宗师级别的高人过来送礼,一时间把周座师的脑袋搞的晕晕乎乎。
不过这周座师毕竟是当年打过十几年大仗的人,再加上于官场内沉浮了半辈子,一息之间就惊醒过来,在心中紧张思考着:“今天这件事一定得好好处理,否则的话,得罪穆先生,那可就了不得了。按照常理来想,杨度说方岩乃贱籍,若他真是贱籍仆役,怎么可能让穆先生这样名动云京的孤傲文士去当师爷?恩,肯定是杨度前段日子一直跟方岩不合,因此有意惹是生非。”
周座师这时候心里已经认定是杨度蓄意陷害方岩,其他人也都交头接耳,开始否认杨度的说法。
杨度一看眼前形势,立即感到匪夷所思,但他今天当众撕破脸皮,绝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不等周座师等人说话,就站起身大声说道:“座师!别让一点身外之物蒙蔽了眼睛!这方岩乃是贱民,私自隐瞒身份,混入上武院,妄图日后操控军队,居心叵测!需得详细的查验清楚!”
杨度这顶大帽子扣的人人喘不过气,操控军队居心叵测,这简直就是预谋造反的代名词。周座师本来已经相信了方岩,听到这番话,又有些犹豫。
“信口胡言!”
穆文渊自持身份,自然不会跟杨度这种黄口小儿一般见识,倒是那阿满忍耐不住,冷冰冰说道:“鄙家主是镇北侯爷远亲,过去一直住在南方燕州,因老家主当年过世的时候留有遗训,命鄙家主成年之后为国尽忠,这才千里迢迢奔波至云京城,进得上武院。你是什么人?张口一个贱民,闭口一个贱民,诽谤鄙家主,家主为人宽厚,不跟你计较,我只不过一个仆人,却没那么多讲究,若是有人再胡言乱语,别怪我打掉他的牙!”
若是旁人说出这种恐吓的话,杨度自然不怕,但他此时所面对的,是货真价实的武宗境界的强者,别说打掉他满嘴牙齿,就算要他的命,只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不过杨度当着上武院这么多人,也不肯轻易服软,心中暗想道:“和贱民身份确凿,绝对是不会错的,我若是就此退却,不但先前的计划全盘落空,还要被旁人耻笑。这管家打扮的人虽然是武宗,但本少爷就不信,他敢在上武院重地当众行凶。”
“谁说本少爷信口胡言?”杨度壮壮胆子,对着在场众人说道:“这方岩明明就是贱民身份。”
“无凭无据,怎么好血口喷人?”穆文渊微微皱了下眉头:“鄙家东翁初来云京不久,就算你信不过他,难道也信不过穆某?”
“这年头,没几个可信的人,反正,这方岩确实是贱民身份,几位座师,若是不严办此事,将来传了出去,恐怕你们也难脱干系!”
第三十八章 验明真身
穆文渊看杨度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微微有些生气,但他饱读圣贤书,涵养极深,也不再与杨度辩驳。倒是周座师和下面一众学子看不过眼,有人忍不住说道:“穆先生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言语有虚?”
就连杨度身边的跟班也悄悄拉拉他的衣袖,凑在耳朵边说道:“杨少爷,今天咱们主要是扳倒方岩,别的人,不用理会。尤其这穆先生,更是得罪不得。云京城的文人学者都视他为文坛魁首,把他得罪了,那帮穷书生口诛笔伐,谁都承受不起啊。”
“既然大家都空口无凭,那就找个证人吧。”杨度眼珠子一转,立即抛出早就想好的对策:“汉威国虽然人口众多,但天下间每州每县,户籍都在户部存档,我在这里说的话,你们不信,总不能不信户部的存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