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有资格说别人。因为我的剑是第一个出鞘的。达克便在我的身边不远处,双手握着他那把巨剑,对上了对方离他最近的三个人。欧文并没有加入战场,虽然他的剑已经离开了剑鞘,但他并没有马上加入战场。他与从帐篷中奔出的凯因兹一起守着马车,不让小公主出来。而帝特已经拔出了他的剑,往我们这边冲来。
血腥味,在短短的一刹那间布满了营地。对方的手上清一色是匕首,匕首上是墨蓝色的,此时的微光甚至不能帮助大多数人看清楚它的样子,便已被它夺去了生命。
亚文是这些人中反应最早的也是最快的。此刻,他正喊着命令,指挥着伙伴们边斗边退向马车,要仍活着的三个弓箭手掩护。
拖延时间。是的,阳光下,是刺客们的墓地。虽然并不完全适用于现在的情形,但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但是对方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件好事,一声尖哨,攻势骤然加快。一转眼,又是两人倒下。这边达克刚解决了面前的敌人,见状,呵斥着挥剑冲了过去,与亚文会合在一起。
而我的剑上已经染满了五个人的鲜血,此刻弑神正轻轻的微鸣着,却不知道她是在为战斗而兴奋,还是在为了无意义的撕杀而落泪呢。轻轻抚了抚剑身,仿似安慰她似的轻轻道:“他们只是不能再战斗了,我没有杀他们。”接着,转头微扫战场,有了帝特、达克,亚文那边立时轻松了许多,但情形亦不容乐观。必须赶快把为首之人解决掉。刚刚的那声尖哨传自何处,我边往马车移去,边寻找着他的踪迹。那个真正够级别的刺客,此刻还没出现过呢。
“嗖”那仿佛令我熟悉至极的破空声令我不由大声喊道:“老头,趴下。”欧文更无怀疑,凯因兹同时俯地。马车外,一支短短的羽箭插在车厢上,那蓝色的光芒告诉我们它同样充满了剧毒。而同一刻,一个人影从离马车不到十米的树上跃了出来,直扑马车而来。他的手上,正是与刺客们同样的一把又薄又细的墨蓝匕首。一身黑衣的他,便仿佛冥神手下的勾魂死神。而事实上,他也差不多是。
他的出手快,电光火石之间,匕首已经到了车前,欧文和凯因兹此刻正倒在地上,他的速度几乎赶上了刚射的羽箭。但,他还是被挡住了。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正挡在他的面前,瞪视着他,仿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听到那声“嗖”的同时,我一直苦苦压抑着的东西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了,一瞬间从我的心底深处狂涌了出来。整个身子仿佛一下子全部失去了我的控制一般。他就像是脱困的猛兽般嘶吼着,嚎叫着。
我的眼,我的血,我的心,同时燃烧起再也控制不住的熊熊杀意。
眼中,燃烧着愤怒;血液,沸腾着仇恨;我的心中,只剩下杀戮。
现在的我,只剩下将眼前的人,将这支箭的主人完全撕裂开来的欲望。
在对上我眼睛的一刹那,他犹豫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已经停下了前冲的脚步,手上的匕首平平的举着与相对着。作为一个刺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可以让自己面对着敌人的。但是,此刻他别无选择。
变化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连支撑着站起来的欧文、凯因兹都忘记了支援,只懂得呆呆的看着。我的杀气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浓烈,如此的毫不掩饰。这是一种强烈到极为危险的信号。没有人敢靠近,此刻的我浑身写满了“杀”字,比起他,也许我更像是死神。也没有人说话,只有不远处那极为惨烈的砍杀声不断的传来和空中风儿轻轻的叹息。
现场,显得极为诡异。
但是,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我其实正苦苦的克制着自己。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才能使自己握着弑神的手不至于马上挥出去。一个已经失去了黑暗保护的刺客,是不可能挡住我的。更何况,面前的他已经失去了对战的勇气,甚至可能已经产生了逃跑的念头。这样子的他,是不可能挡下我这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杀气的一剑的。
但是,脑海中那被压退至最底处几乎已经所剩无几的理智,正不断的提醒着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不能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