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渭城时,李珣正在廊下打坐。
他一身淡灰广袖交领衣袍,如老僧入定般,面容恬淡安宁,灵魂仿佛超脱尘世。
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他缓缓睁眼。
老陈躬身道:“方才魏将军传来消息,说吉州刺史刘国栋那边生了乱,又说他抄了几个官员的家,藏了不少雪花银,问郎君要不要继续抄。”
李珣缓缓掐动念珠,温言道:“我这会儿正缺钱用,继续抄。”
老陈点头。
李珣又道:“去把秦县令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隔了茶盏功夫后,秦秉南来了,毕恭毕敬地行礼。
李珣看向他,指了指蒲团道:“坐。”
秦秉南坐下。
李珣用非常严肃认真的语气发牢骚道:“我现在很穷,重修河堤的钱只怕一厘都掏不出来了。”
秦秉南:“……”
默默地垂下了头。
老陈前来伺候茶水,李珣端起茶碗道:“方才我接到魏常龙的消息,说抄了几个官员的家,藏了不少银子。那刘刺史在吉州养了好些年,应该是有油水的,你觉得把他们宰来能堵这个窟窿吗?”
秦秉南犹豫半晌才道:“宁江河堤关乎民生,至关重要,万不能敷衍。”
李珣“嗯”了一声,抠门道:“七年前朝廷已经下拨了一笔不少的钱银来修建它,当初耗时一年半才建成,如今出了事,朝廷是不会兜底的。”
秦秉南为难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珣:“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不动国库的银子来把这个窟窿填上。”
秦秉南差点哭了,“不瞒殿下,下官……也很穷。”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哭穷。
李珣与他对视了会儿,到底是老狐狸,垂下眼帘摆弄念珠道:“据我所知,你曾是状元出身,当年与林家结亲,是榜下捉婿促成的姻缘,只可惜仕途不太顺遂,你若把这道难题给我解了,我便调你回京,给你五品,如何?”
秦秉南愣住。
李珣循循善诱,“回京,五品。”
秦秉南喉结滚动,说不动心是假的,“下官若办不到呢?”
李珣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就只能一辈子待在渭城做你的芝麻官了。”
秦秉南心里头一咯噔,又要哭了。
李珣看着他笑,贵公子一笑生花,明明一副诱人皮囊,却狡黠又歹毒,秦秉南恨不得去撞大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