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无瑕的茶盏中,汪着一泓朱红色的茶汤。

竟然是茶,是上好的茶。

要知道,在整个南方,“茶”这种东西都快绝迹了。

战争的时候,北方军控制了港口,封锁了南方各州,别说是茶了,南方最急需的食品和药品都运不进来。人们手里最多还剩下的一些粗茶、劣茶、碎茶和梗子,会有人把茶渣晒干,再泡水,希望还能体会到一点点茶味。

现在能喝上一口茶的,除了联邦政府派来南方这几个州的官员,也就是那些在战争中发了横财的富人了。

葛伦森刚刚托起茶盏,立即感受到了不同。

鼻端萦绕着馥郁而湿润的茶香,如花香般甜美;闭上眼,仿佛置身幽静的深谷,身边到处是盛放的兰花。

葛伦森习惯了饮茶时加牛奶或者是柠檬汁,现在他却觉得在这茶汤里加任何东西都是对上帝造物的亵渎。

低头饮一口,茶汤入口柔和,没有劣茶的苦涩味,茶香悠远,流连于唇齿之间,经久不散。

一瞬间,葛伦森似乎回到了战前的安逸时光。他坐在圈椅里,尽情地将脊背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一口气,尽情回味口中的余香。直到这像做梦一样的感觉慢慢地散了,这位军医才又赶紧续上一口。

罗兰手边的小柴炉上还在烧水,纤细的柴火和秸秆毕驳着燃烧着。她见水又煮开了,就往茶壶里倒水。续过水之后的茶壶,倒出来的茶色依旧红亮动人,没有半分改变。

“这……续水也不会令茶水被冲淡吗?”

“不会,这种茶,反复冲泡上七八次,也不会失去香味。”

“唔!”

葛伦森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