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姑娘都气道:“他又没吃过,我们坛子都没开呢,外头连一丝儿的醋味都闻不到,他就知道好不好吃了!倘若弄出来的味不好,岂不叫老太太扫兴,叫大伙看笑话!”

“好姑娘们,经了你们的手,不好吃也好吃了!”鸳鸯笑着来拉她们三个:“三姑娘、四姑娘、云姑娘、宝姑娘都在老太太屋里说笑呢,你们也快来!”

于是众人一起往上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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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且说杜仲在家接了林黛玉送来的包袱,忙与师弟将他两个给陈师父和林老爷的东西带上,一起到兴隆镖局来。

窝里斗的几个人被张师傅处罚逐出之后,如今勤劳肯干的一些师兄弟们出了头,镖局里头规矩更整肃,倒叫这兴隆镖局倒更上了一层楼。杜仲宋辰两个虽离了这里,众位师兄弟却仍记他们的情,忙忙的将他们的东西装箱封条,应承第一批上船,必定放在最稳妥最好的舱房里。

与师兄弟们说了一会子话,约定了请吃年酒的日子,杜仲宋辰两个才别过了。杜仲因说:“咱们顺道去酒铺里一遭儿,问问那掌柜的,明日将最后一批药酒给他们就完了心思,我们也正经准备过年了。”

宋辰欣然应下,叫刘三驾着马车自己家去,两个年轻小郎君就往酒铺走。都是高高的个儿,腰板挺直,行动间利索有力,脸又俊,穿着打扮也体面,这么一双小后生走来,怎么不引人注目。这师兄弟两个一行走,大爷大妈就一行看,连街上的小媳妇大姑娘也频频‘不经意’的扫过来又瞄过去的瞧,亏得宋辰右脸上有那块跟伤疤似的胎记,才没叫好事的叫住打听他二人家住哪里,可有婚配。

西侧绣铺里几个女孩儿相携出来,正看到两人路过,其中一个颇为大胆,下死眼把宋辰盯了两眼,她那小姊妹们就推她,一群姑娘吃吃的小声说笑。

一个说:“芸娘,不如咱们跟着些,瞧瞧往哪儿去?”

那叫芸娘的有些意动,扭捏两下,就被一群女孩儿簇拥着掉在后面了。

这街市是南北东西交错的几条儿,背后嘻嘻闹闹的声音却一直在,杜仲宋辰两个不是聋子更不傻,师兄弟两个就转进旁边铺子避让了片刻出来,那群小娘子们仍未散了。两人暗自皱皱眉头,杜仲脚下更快了几分,宋辰却顿住脚,冷冷的向后瞥过一眼。

“呜!”一个女孩儿惊出声,忙死死握住自己的嘴。再看那个芸娘,正正好的将宋辰整张脸都看见了,与他的眼神相比,那右侧脸颊的胎记都不算吓人了——芸娘只觉跟鬼对看了一眼似的,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脚就跟被钉在地上一样,这日直到回到自己家里腿都是软的。她家正是这条街上卖吃食的一家小食店,前面做买卖,后院自家居住,她娘看她不似往常爱笑爱说,便问女儿。芸娘便问见没见过一个右脸上有疤的年轻男人,“怕人的紧,跟鬼似的……”。谁知还未说完,她娘一拍大腿,直说:“那是个财神公啊!这些日子最红的那什么长春酒就是他们家的,听说还未有婚配,诶唷,要是咱们家能攀上这门亲,可就祖坟冒青烟行了大运喽!”把个芸娘气的吓的直哭:“若教我嫁这样的人,我宁可一根绳儿套脖子上了了,也不白活着受罪!谁知道他吃不吃人肉!……”

“把你这神情收收。”杜仲听到一水儿的抽气声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无奈回身,边拍拍师弟的肩膀,一边儿警告似的环视一周,把那些个看向宋辰的目光给逼回去。

杜仲还是找甄瑳报仇那次才真正染了血的,可宋辰比他还小,当时却像已稀松平常了。后来杜仲才知道他虽出身辽东望族,可辽东一带野兽和匪贼都多,当地民风粗犷,遭遇狼群时便是个小童都敢拿起匕首短刃拼命,宋辰因生父早亡,更是早就沾过血的。沾过性命人血的人才会有的那股子戾气,寻常汉子尚且受不住,更不提一群小姑娘了。杜仲觉着没当街吓哭别人,已经侥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