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穿着月白直裰,一身贵气凛然,不像之前在船上的冷淡,他看起来是很好相处,笑着问慧和:“大师近来住得可还习惯?”

慧和说:“承蒙世子照顾,因察觉怨气,贫僧正要出去。”

林琼只好侧身让路:“大师请。”

慧和向来和和气气,虽林琼不曾摆出这层身份,他也不逾矩。

因此,他能客气地拒绝林琼的示好,免得沾一身灰。

以云手上摘着几束草,一边把玩一边说:“想让你成为手下?你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你给他打工?他给你打工还差不……”

慧和捂住她的嘴巴。

“嘘。”慧和神色难得严肃。

他不太懂“打工”的意思,也能从语境猜出一二,以云这么说,只怕隔墙有耳,给她遭来祸端。

以云睫毛扑簌地动了动,眼眸明亮,然后,偷偷翘起嘴唇。

她的嘴唇很软,浅浅的鼻息扫在他手指上,似乎是在笑,那温度是羽毛的柔和,却让他像被刺到。

慧和忙不迭把手缩回去,竖着的手掌放在身前,掩饰他指尖片刻的颤抖,沉沉出一口气,才说:“不可妄语。”

以云凑近他,笑眯眯的,说:“大师,你刚刚慌了啊?”

慧和闭上眼睛,默念佛经。

以云啧了一声:“不应该啊,你怎么会怵林琼呢?”

慧和心中的冷静被打断,他回:“贫僧没有怵世子。”

“既然不是怕林琼,”以云一敲手掌,“那我明白了,你刚刚,是因为突然碰我嘴唇,所以慌了吧?”

慧和:“……”

对能够言语上占两三分便宜的事,以云乐此不疲。

见慧和提起一口气,准备说教,她连忙收手:“你心要放宽点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你是大师,大师肚里能撑船 ̄”

若有谁见到即将闻名于世的慧和大师,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说心不宽、气量小,并且他已然习惯,那些人定会掉眼珠子。

此时,她抓住他的手腕,往他手指套个草编的指环。

慧和被她这动作打岔,看着指间朴素的指环,问:“这是什么?”

以云也露出自己的手指,上面有一个同样的草指环,她笑着说:“戒指啊!”

慧和垂下眼睛,拇指摩挲着粗糙的草指环。

以云说:“你戴着,我就不妄语。”

他果然没摘下。

其实,林琼对他而言不算什么,若林琼执意要他为镇南王府做事,慧和也不怕得罪他们,只是,事放到以云身上,他总更为小心谨慎。

这种谨慎,不是很明显,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但遭不住几十双眼睛一直盯着。

很快,林琼那边就知道些什么。